我們都淋了一場雨
然后心里長出了一些蘑菇
我不敢嘗
但我竟然想知道那些蘑菇是毒藥還是解藥
這已經是塔萬他們在安全屋呆著的第十二天,將近兩周的時間過去了,沒有任何一方勢力冒頭,風平浪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太安靜了,科斯懷疑難道真的是他們拿到的情報有誤,他們受命保護的這個女人真的陷入了危險嗎?這天換班的時候科斯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塔萬沒有回答科斯,盡管她也覺得奇怪,但是多年行動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科斯,越是安靜的時候越要小心,安靜有可能代表著什么也沒有發生,也有可能代表著什么都已經發生而我們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好吧,你說得對,那么我先去休息。”
夜幕已經降臨,塔萬走進了客廳,看見艾拉正耷拉著腦袋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她那個卡通娃娃,她的臉被垂下的金發遮擋著。
自從那天晚上艾拉扯下了塔萬的口罩,塔萬就沒有再戴,沒有必要了,這里沒有見過塔萬臉的人也只有艾拉。
“你…怎么了?”塔萬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嗷嗚嗷嗚嗷嗚……”艾拉低聲哀嚎,發出的聲音像小狗叫,她依然垂著頭。
通過這十幾天的相處,塔萬也算摸清楚了艾拉的習性,她對眼前這一切也見怪不怪了。撇開現在的身份和處境來看,艾拉就是個十足孩子氣的人,她會一下子抱著卡通娃娃蹦蹦跳跳,一下子微笑著盯著塔萬的臉看個不停,看到塔萬心里發毛,一下子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一下子又特別安靜,甚至顯得有些憂郁。
這個人真的很難理解,難以揣摩,塔萬疑惑,她一直是這樣的嗎?還是說這段時間關在這里給這孩子憋壞了?
但是她決定不再理艾拉,如果艾拉又有什么幺蛾子,唯一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晾著她。塔萬自顧自地坐下。
“啊~我得出去透口氣!我在這個屋子呆太久了,我馬上就要結蜘蛛網了!”聽到這句話塔萬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只見艾拉蹭地一下站起來,朝著門口大步走去,她的腳步剛剛踏出大門,塔萬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不行!回屋里呆著,外面不安全?!?/p>
“再這樣下去,在被那幫人找到殺死之前我就會死掉!我會悶死!”艾拉反駁道,身體試圖躲開塔萬的阻攔擠出去。
“不會的,人沒有那么容易死掉?!彼f擋在了門口,寸步不讓。
“讓開!”艾拉瞪著面前的人,她像一尊石像一樣穩穩地立在那里,她們僵持著,聞聲而來的科斯和幾名安保人員看著眼前的局面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也僵在原地。“回到你們各自的位置上去!”塔萬轉頭對他們說,然后一把抱住艾拉的腰,把她扛進房間里然后放在沙發上,科斯在門外瞪大了眼睛,回過了神來才想起督促安保人員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艾拉有點懵,她啊了一聲,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丟在沙發上了,由于塔萬力氣太大,她的身體甚至在沙發上彈了兩下。
“你需要服從,這是我們能保護好你的前提條件!在沒有接到指令之前,我們都不能離開這里。”
塔萬皺起眉頭嘆了口氣,這是她出任務以來第一次碰到這么任性的保護目標,大部分被她保護的對象因為知道自己的處境危險都會格外服從,他們被害怕和不安充斥大腦,而塔萬是他們唯一的指望,可眼前這個年輕女人并不是那樣,她太任性,似乎對自己所面臨的危險視而不見。
“請你搞搞清楚,你是來保護我的!不是來命令我的!”艾拉橫眉豎眼,雙手叉腰。
“你出不去,只要我在這里!”塔萬平靜地說完這句,不再與她糾纏。艾拉簡直氣壞了,似乎也無可奈何,但她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
終于,在科斯值班的白天,趁著科斯去衛生間的空檔艾拉偷偷溜了出去,她把塔萬給她的手環取了下來丟在房間里,只身一人在安全屋外不遠處的叢林里游蕩。直到塔萬和科斯集齊了全部的人手搜尋了大半天才把她找到,她在叢林里淋了一場雨,不過她看起來很開心。
塔萬氣得眼睛近乎瞇成一條線,她發現了這次任務最大的漏洞,就是眼前這個渾身濕透、一臉無辜的女人!
而現在,他們需要在更大的暴雨和危險來臨之前驅車趕回安全屋。
“你知道嗎?秋天的雨是一場酒!”渾身濕透的艾拉望著車窗玻璃外不斷飛走的雨點對塔萬說道,她長長的金發耷拉在肩頭,發尖和下巴還在滴水,引人憐惜。
塔萬愣了一下,看著她,順手遞給她一塊毛巾,又回過頭看向窗外,“那我希望你不會喝得太醉…”
“親愛的塔萬小姐,看到你我已經醉了~”艾拉轉過頭一臉調皮地看著塔萬,故意做出上下打量的神色。
塔萬被看得有些局促,眼神竟露出一絲慌張,不知道該停留在何處。
“哈哈哈哈…”隨之而來的是艾拉得意的笑聲,“你真可愛?!?/p>
可愛?駕駛位的科斯在心底翻了一個白眼,她沒有看見塔萬的表情,她覺得艾拉可能真的是被關瘋掉了。
可愛這個詞跟塔萬都不在一個次元。
然而,艾拉的得意并沒有維持多久,在回到安全屋的當天晚上她就感冒了,那場大雨澆滅了她的得意。
“你發燒了?”塔萬探了探躺在床上的女人的額頭詢問道,女人的臉滾燙得發紅。
“請你離開我的房間,我睡一覺就好?!卑悦院剜洁?,然后無力地閉上了眼睛,發出呼呼的呼吸聲。
塔萬轉身往門口走去,在腳踏出大門之前收了回來,她猶豫了一下回到床前,低頭看著那個脆弱的身體,如果艾拉病死了,任務也會失敗,她這樣想著。于是她找到了自己裝備里帶著的藥箱,扶起艾拉的身體,把退燒藥喂給她,接著又去到衛生間打了一盆冷水,粘濕毛巾敷在她的額頭和胸口。有一瞬間,塔萬看著臉頰燒得紅紅的艾拉走了神。
艾拉此刻看起來很不一樣,像一只安靜的貓…呼吸聲也像。
塔萬就這樣守在旁邊,每隔15分鐘為她換一次毛巾,直到后半夜艾拉的體溫終于恢復了正常,塔萬松了口氣,因為安全屋選址偏僻,聯系醫護人員并不容易,而且還有暴露行蹤的風險。
昏黃的街道,一陣風吹過,落葉飄零,街邊??恐惠v黑色商務車,一個中年男子形色匆忙,快步鉆進了后排座位,利落地關上了車門。
“怎么樣?”駕駛位傳來一個年輕女子清脆的聲音。
“沒問題,已經說好了,按原計劃進行。不過…”男子頓了一下。
“不過什么?”女子轉過頭問道。
“她說得推遲幾天,原定日期不行?!?/p>
“為什么?”
“她沒說。”
“她看起來狀態怎么樣?”
“很好?!?/p>
“那些人清理得怎么樣了?”
“干凈了。”
“還是要告訴我們的人盯緊一點,最后幾天了不能出任何岔子!”
“明白!”
駕駛位的女子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發動了車子,黑色商務車卷起一席落葉,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