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進來送菜單的時候欲言又止,我瞄了一眼菜單,瞬間怒火中燒。
“那個人來了?”阿郎問道,我無奈的點點頭。
“我其實有點吃醋,你曾經對他那么好,從菜單上就知道他來了。我們什么時候能這么了解彼此?”我滿腔怒火經過阿郎這么一說慢慢消失了,他已經是一個和我無關的人,何必為他生氣?
“我努力盡快了解你,也讓你了解我。”
“我已經了解你了,就等著你了解我了。”
“是嗎?”
我邊和阿郎聊天,邊把菜單上第一道菜琥珀蝦仁的食材放進鍋里。
“火候大點。”阿郎在旁邊不等我詢問就對我說。
“火候大點?”我反問了阿郎一句,這道菜不應該小火慢炒,保持蝦仁原有的鮮嫩?話問出口了,我反應過來,阿郎故意的。肖青峰,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我按照阿郎的提示大火,不放糖多鹽,菜出鍋了,色澤如往常,味道大不一樣。肖青峰,希望你吃得下去。
第二道菜雪梨雞絲。這道菜清新爽口的雪梨與雞肉的鮮嫩相互交融,帶來一種別樣的滋味體驗。肖青峰特別喜歡這種又嫩又清新的味道,不過做起來特別費功夫,雞絲要火雞現殺取最新鮮的肉,去腥味,不能腌制,保持新鮮,雪梨去皮去核去內層只留最外圍最甜的部分。
過去為肖青峰做這道菜我最多用過十只雞,不厭其煩的用一只有一只雞練習,只為了肖青峰喜歡。因為做這道菜,我一度特別討厭吃雞,看到白花花的雞肉,就想起黏膩的生雞肉,忍不住惡心。后來,我依然不喜歡吃雞肉,直到吃了阿郎做的雞才又體會到了雞肉的美味。
我隨手拿了只杜姐提前收拾好的雞,隨意割下一大塊雞肉,雪梨粗略去核去皮,開火做菜。
阿郎一言不發,我以為他得說幾句。
“阿郎大廚怎么不說話了?”
“你已經深諳此道,我無話可說了。”
我微微一笑,過去的人和事我都不要了,希望肖青峰明白。
菜做好了,鈴鐺端出去,肖青峰看著幾道菜久久不語。他是感動還是感觸?我都不在乎,只希望他離我越遠越好。
肖青峰吃了第一口菜,抬起頭,凝望著廚房的方向,眼里是我讀不懂的情緒。我想,他應該明白菜的味道不一樣了,人也不一樣了。
我以為肖青峰不會繼續吃,他是那么挑剔的一個人,沒想到肖青峰默默地把菜全部吃了。我的心情沒有喜悅,只感覺心往下沉了沉。
阿郎拍拍我的手,“別怕,有我。”
“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說過,我了解你了。”
我不知道阿郎哪里來的自信,但我沒有想告訴他肖青峰的身份,我想靠我自己守護他,我不想他對上肖青峰。
肖青峰結賬走的時候深深望了廚房一眼,說了句“我不放手,我的就是我的。”
我十分清楚肖青峰的手段,但這里不是京市。我不是他的。
打烊后我和阿郎一起走在路上,我的心里有點忐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我看向他,他正好看向我,我忍住笑意輕聲說,“登堂入室了?”
阿郎把我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你知道嗎?我心心念念這一天很久了。”
阿郎的手溫暖熾熱,被他包裹著我的心里都感覺熨帖。這種被關心的感覺讓我覺得我不再是抬頭仰望的那一方,原來平等不只在人和人之間的人際關系上重要,在感情里一樣重要。
和肖青峰在一起時,他家世好,能力出眾,樣樣出類拔萃,在他面前我無時無刻不是卑微渺小的,所以,他娶了蔣茉莉我一半是心痛一半是解脫,就像懸在頭上的劍終于落下,兩個階層差距那么大的人之間的結局如所有人想像的一樣塵埃落定。
所以,我痛過,徹底放手了。
“想什么呢?”阿郎拉了下我的手,我才發現已經到家了。
我拿出鑰匙,阿郎一只手接過去,“以后這個歸我了。”
“這是我的家。”
“也是我的家了。”
我看了眼阿郎纏著厚厚繃帶的手,“等你手好了鑰匙再歸你管。”
“好吧。”
推開門,我就把阿郎安頓到沙發上,他是病號,這一天也沒有好好休息。
“我去給你洗個水果吃?”
“我們一起去。”
阿郎跟在我后面走,總試圖把我抱住,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他那只受傷的手,依偎在他懷抱里。
“篤篤篤。”
聽到敲門聲,我很奇怪,這時候是誰啊?我推著阿郎離開廚房,去開門。原來是房東大叔。
“大叔,您怎么來了?”
我腦子里回想了一下現在不是交租的時候,我不欠房租。房東大叔小眼睛里閃耀著算計的光芒,比較精明。六十多歲,個子矮,腰很直。
“小宋,我來是給你說聲我這套房子有人出高價想買,你另找個房子吧。”
“大叔,我還有大半年才到期,您怎么要賣了?”
“那有什么辦法?人家出的價特別高,夠我再買四五套這樣的房子,我不賣不是傻了嗎?”
“大叔,我能問問買房子的人是男的女的?長得什么樣嗎?”
“女的,長得很好,比小宋你就差一點。說是算過,我這套房子特別旺她老公。”
這么說和肖青峰無關了?這套房子旺他老公?我嗤笑一聲,
“大叔,我不到期不搬。”
“小宋啊,你大叔我好不容易遇到這種好事,我多給你些房租,你快點另找個房子吧。”
我不說話,大叔咬了咬牙,
“小宋,我給你全年的房租。”
我依然不說話。
“我再給你加半年。”
“行吧。”
我點點頭,“我找房子可能需要十幾天。”
“不行啊,小宋,人家想一個星期就搬過來。”
“那不行,太急了,我,”
“哎呀,小宋,你幫幫忙,幫幫忙,千萬讓大叔這個買賣成了。”
大叔說完也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自己開門趕緊走了。我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