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玄天宗的練武場，陸明軒獨自一人在角落練習劍法。他的動作比一個月前流暢了許多，劍鋒劃過空氣時竟帶起一絲微弱的白芒。
“手腕再抬高三分。“云昭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陸明軒收劍轉身，看見云昭抱著一捆柴火站在不遠處。她穿著粗布衣裳，發間沾著草屑，卻依然掩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
“師父！“陸明軒眼睛一亮，隨即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您怎么來了？“
云昭放下柴火，走到他面前：“你昨晚練的'氣走八脈'，順序還是不對。“
她伸手點在陸明軒的胸口，指尖微涼：“靈力從這里開始，走少陽經，過天樞穴，再到......“她的手指沿著陸明軒的身體劃出一條復雜的路線。
陸明軒突然渾身一顫。云昭指尖所過之處，一股暖流隨之涌動，仿佛有人在他體內點亮了一串明燈。
“這、這是......“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云昭也愣住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方才那一瞬間，她似乎觸動了某種深埋在本能里的記憶。
“今天就到這里。“她突然收回手，抱起柴火快步離開，背影顯得有些慌亂。
陸明軒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
正午時分，云昭正在后山采集藥草。這是管事新派給她的活計，比起掃地挑水，她更喜歡這份工作。山間的草木氣息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與安寧。
“喲，這不是新來的雜役嗎？“
一個尖利的女聲從身后傳來。云昭轉身，看見三個穿著內門弟子服飾的少女站在不遠處，為首的正是玄天宗大師姐柳青。
“見過師姐。“云昭低頭行禮。
柳青走近幾步，挑剔地打量著她：“聽說你是陸明軒的表姐？“她冷笑一聲，“那廢物居然還有親戚。“
云昭握緊了手中的藥籃，沒有接話。
“啞巴了？“柳青突然伸手打翻她的藥籃，“雜役就該有雜役的樣子，見了內門弟子要跪著行禮，懂嗎？“
草藥散落一地，云昭蹲下身去撿。柳青卻一腳踩住她的手指：“我讓你撿了嗎？“
疼痛從指尖傳來，云昭抬起頭。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柳青臉上，那一瞬間，云昭眼前突然閃過另一個畫面——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站在云端，用同樣的表情俯視著她。
“放開。“云昭的聲音忽然變了調，帶著一絲不屬于凡塵的冰冷。
柳青被這聲音震得心頭一顫，下意識松開了腳。隨即她惱羞成怒：“你敢頂撞我？“抬手就要扇云昭耳光。
云昭眼中金光一閃。
“轟！“
一道無形的氣浪以云昭為中心爆發開來。柳青和兩個跟班被震飛數丈，重重摔在灌木叢中。更驚人的是，以云昭為圓心，方圓十丈內的草木同時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朝拜它們的君王。
云昭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
“妖、妖怪啊！“柳青尖叫著爬起來，帶著兩個跟班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云昭站在原地，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旁邊的樹干，發現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金色的紋路，正緩緩消退。
......
傍晚，陸明軒急匆匆地找到正在溪邊洗衣服的云昭。
“師父！聽說您今天和柳青師姐起沖突了？“他氣喘吁吁地問。
云昭擰干一件衣服：“她沒事吧？“
“就是受了點驚嚇。“陸明軒壓低聲音，“但她說您會妖法，現在全宗門都在傳這件事。“
云昭的手停頓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陸明軒蹲下身幫她一起洗，“柳青一向跋扈，活該受點教訓。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師父，您今天用的是什么功法？“
云昭搖頭：“我不知道。就是...很生氣的時候，身體自己動了。“
陸明軒若有所思：“像本能一樣？“
“嗯。“
兩人沉默地洗完剩下的衣服。天色漸暗，遠處傳來召集弟子用晚膳的鐘聲。
“師父，“陸明軒突然說，“明天宗門有個月度考核，所有弟子都要參加。我......我想試試您教我的那套心法。“
云昭看著他閃亮的眼睛，輕輕點頭：“小心點。“
......
次日清晨，玄天宗演武場上人頭攢動。云昭作為雜役，只能站在最外圍觀看。她看見陸明軒穿著洗得發白的弟子服站在隊列中，身姿挺拔如青松。
考核開始，弟子們依次上前展示這月的修煉成果。輪到陸明軒時，場邊響起幾聲嗤笑——這個常年墊底的弟子能有什么長進？
陸明軒深吸一口氣，擺出起手式。當他開始演練劍法時，嘲笑聲漸漸消失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得不可思議，劍鋒上竟隱隱有劍氣流轉，這是許多內門弟子都做不到的。
“這不可能！“柳青失聲叫道，“他上個月還連基礎劍式都練不好！“
高臺上的幾位長老也露出驚訝之色。執法長老捋著胡須：“這小子，莫非開竅了？“
考核結束，陸明軒破天荒地獲得了乙等評價，這是他入宗以來最好的成績。他興奮地尋找云昭的身影，卻發現她不在原地。
此時，云昭正被三個執法弟子攔在后山小路上。
“奉長老之命，帶你去問話。“為首的弟子冷聲道，“有人舉報你偷學宗門秘法。“
云昭后退一步：“我沒有。“
“那陸明軒的劍法怎么解釋？“弟子逼近一步，“有人看見你經常深夜指導他修煉。“
云昭心頭一緊。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難道要說那些功法都是她“感覺“出來的？
“帶走！“弟子伸手來抓她。
云昭本能地抬手格擋。就在雙方接觸的瞬間，那名弟子突然慘叫一聲，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似的縮回手。
“果然有古怪！“另外兩名弟子立刻拔劍。
云昭轉身就跑。她慌不擇路，竟跑向了后山禁地的方向。身后追兵越來越近，前方卻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斷崖。
絕路。
云昭站在崖邊，山風呼嘯著卷起她的衣袂。追兵已經趕到，呈扇形包圍了她。
“乖乖束手就擒！“執法弟子厲聲道。
云昭回頭看了一眼深淵，又轉向追兵。她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從側面撲來，將三名執法弟子撞開。
“師父，快走！“是陸明軒！他臉上帶著淤青，顯然是一路打過來的。
云昭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怒喝：“放肆！“
一道灰影從天而降，落在眾人面前。來人身穿玄色長老服，白須飄飄，正是玄天宗執法長老！
“陸明軒，你竟敢襲擊同門？“長老怒目圓睜。
陸明軒擋在云昭面前：“長老明鑒，云昭沒有偷學功法，是我自己......“
“閉嘴！“長老一揮袖，陸明軒就像被無形的大手拍中，重重摔在地上。
云昭看著陸明軒嘴角溢出的鮮血，心臟猛地一縮。某種沉睡已久的東西在她體內蘇醒了。
“不許......傷害他......“她喃喃道。
執法長老正要說話，突然臉色大變。
云昭的雙眼完全變成了金色，長發無風自動。她抬起手，掌心朝上，一團耀眼的白光正在凝聚。
“這是......神術？！“長老失聲驚呼，連連后退。
白光越來越盛，照亮了整個崖頂。就在它即將爆發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云昭的手腕。
“師父，不要！“陸明軒不知何時爬了起來，死死抓住她的手，“您會暴露的！“
云昭眼中的金光閃爍了一下，白光漸漸消散。她雙腿一軟，倒在陸明軒懷里。
執法長老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幕，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捏碎。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成玄天宗的求救信號。
“不管你是誰，“長老聲音發顫，“今日都休想離開玄天宗！“
遠處，數十道劍光正朝崖頂飛來。最令人不安的是，天邊不知何時聚集起了烏云，云層中隱約有雷光閃動，仿佛在呼應著什么。
陸明軒抱緊昏迷的云昭，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又望向深不見底的懸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