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似乎在掩飾他們的種種罪行,又似乎在說那斷頭臺上的人都是無辜。
而在斷頭臺那無比威嚴的人,就是當年的大將軍覃羣,歇斯底里地怒吼著:“誓死報國,終身無悔。可君王殘暴,這大安終將守不住。”說罷,他只對遠處那人笑了笑。
覃馨親眼看到那個寵她至上的父親,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如今只是別人一句話就被砍了頭。
遠處的覃馨在無聲哭著,不同于常人,她哭著是多么的安靜,但...她也沒有那個底氣,不能像從前那樣放聲大哭。
她恨,她恨那個坐在高位子上的人,無情無義、疑心重重。
同時她也知道,皇帝敢如此之作,背后些許有人。
她親眼見證過,那皇帝是他父親一手抬上去的,是他每打一場勝仗,那皇帝的位置便坐穩一分。
“明明皇帝昏庸無能,以前更是父親幫他才坐穩這地位,可如今就他一句話就害死父皇,還是權力更重要呀”她嘴角笑了笑,卻落下幾滴淚來,讓人不知是開心還是悲傷。
在她父親娘親死的那一刻,她就在想:父親守的江山,他也守不住了,不如就換我來坐坐吧。
她又在安國停留了三日“這是生我的安國,亦是我父親想守護的安國,可最后父親卻死在了這,這是多么諷刺啊”覃馨笑了笑。
對覃羣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遺憾。明明他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死在戰場他亦覺得驕傲,可最后卻被扣以謀反的罪名,在他守的安國守的人民眼中死去。
“不知再見,這安國又是何種模樣。”覃馨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此,這世間便再也沒有她所依靠,所敬畏,所愛之人了。
她去了越國,雖說她的名頭已打到其余六國家,但當時她父親不讓其人將她的畫像傳到其余國家去,也只有安國人與江湖人士所知。
越國是離安國最遠的國家,黃昏下,照應著兩個人騎著馬的姿勢,像極了江湖人士。
天漸漸暗下來,也騎到了客棧,便找間客棧住了下來。
隨著窗外的寒風,慢慢吹進覃馨房屋,讓覃馨不由的想起母親臨死前對她說的話,思緒拉到在安國時。
“馨兒,你去齊國,將那皇位奪來,為你爹復仇”
覃馨猛的睜大眼睛知道父親入牢獄后,她便一直有一股憂傷的情緒,但如今她聽到母親這句話,卻不可思議。
“去齊國、復仇,可如今父親還在牢獄,還沒到砍頭之日母親難道想讓我放棄父親?”覃馨不解的問著。
可蘇寧卻說道:“馨兒,你真當皇帝昏庸嗎?他如今下令誅九族,定是留有后手,你不能,去救你父親,你不能折在里面,這是為娘最后的囑托。”
對一個母親來說,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比不過自己的血肉。
覃馨聽聞愣了愣問道:“娘親,你并非只是一個舞姬,對吧。”
這并非在詢問,而是肯定。她總覺得自己的娘親和別的舞姬花魁不一樣。
小的時候,她的琴琴書畫是娘親教的,蘇寧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一種貴氣,到現在娘親說出的那句話,她更加確定,自己的娘親沒那么簡單。
蘇寧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道:“你不能折在里面,你記住,出去后你去齊國。”
說罷。覃馨頓時感到一陣頭暈,只聽見一聲“馨兒,永別了。”
覃馨在一間茅草屋醒來時卻隱約聽到,房外有人在說話。
“聽說了嗎,覃家夫人和覃家女兒昨天被燒死在家中”
緊接著另一道女聲傳出:“可不是嘛,今日也是那大將軍被斬頭之日呀”那語氣十分同情。
原本還是有點昏迷的覃馨,忽然變得十分清醒。
“燒死、斬頭,怎...怎...么會?”覃馨嘴唇忍不住顫抖。
她來不及反應,她將旁邊的斗笠拿起戴在頭上,便去了那斷頭臺。
她看見那個干時最疼她的父親,那個保家衛國、守衛邊疆的大將軍,此時正穿著囚服,跪在眾生面前。
但覃羣眼神沒有絲毫懼怕之意,眼神空洞,卻在看到覃馨的幾秒露出擔憂。
此時,覃馨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可不知為何,就像被人中了蠱似的,使覃馨動彈不得。
等待覃羣被砍頭時,覃馨亦是動彈不得,覃羣紅著眼眶似乎用口語在對她說“永別”
覃馨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頓時被人打暈了過去沒錯,心也在劇烈震動。
“小姐,你醒了”只見旁邊一個穿淡粉色衣裙的人激動地說道。
她一眼便認出來了,這個人叫蘇盈瑩。
蘇盈瑩是蘇寧嫁過來的婢女蘇云所生,在覃馨出生時,蘇盈瑩已經三歲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盈瑩姐,我父親母親呢”覃馨小心翼翼的問道。
可傳來的卻不是她想聽的:“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她們都...都死了,就連我母親也一定死去,卻無人問津?
覃馨聽聞頓了頓,嘴里喃喃道:“都死了,都死了。”
緩了一陣子,覃馨終于對蘇盈瑩說話:“盈瑩姐,你可見你母親死的最后一眼,她可曾提起過她與母親的故事。”
覃馨總覺得母親可疑,并非在青樓出來的女子,而蘇盈瑩母親是蘇寧陪嫁丫鬟,必定知曉些什么。
“沒有,母親從未跟我提過她娘親的事”隨著蘇盈瑩說的話,覃馨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隨即覃馨說道:“蘇盈姐,你想去哪里便去罷”她深知,正是蘇云叫她陪在自己身邊,可人如果不是真心留在身邊,定存隱患。
蘇盈瑩聽聞卻跪了下來“我要復仇,跟著你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對方更好的選擇,你若要登那帝位,我可成你的助手”蘇盈瑩平靜的說。
也許這句話對別人來說是癡心妄想,還在夢中,但覃馨蘇盈瑩日后肯會成為她最大的助手,但...她是真心想留在自己身邊嗎?覃馨從不強人所難,她身邊也只收真心人。
蘇盈瑩從小習劍練舞,而且那些紈绔子弟會的東西蘇盈瑩更是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而且她倆從小長大,說不定蘇盈瑩真是覃馨之后登帝的最好助手。
覃馨思考了良久,冷冰冰的回道了一聲“好。”
他們還是偷偷來到覃府,父親的死是覃馨親眼看到的,可母親死覃馨并沒有看到,她腦海里只留下一個念頭,也許母親沒死呢,但她也知道幾率很小。
她們去了蘇寧的房間,可皇帝早已派人將尸體運走。
所以,覃馨有所懷疑,到底那真是母親的尸體還是其他人的?
蘇寧房間的房墻已被燒的不成樣子,黑烏烏的一片。
在房間最角落覃馨發現了蘇寧的玉環,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蘇盈瑩發現不對勁,問道:“馨馨,怎么了?”
可傳來的卻是“母親,死了,死了”
“怎...怎么可能”
“這玉環,母親對我說過,這是她與父親的定情信物,就算死她也不可能脫下,但母親的死定有人陷害”覃馨清楚的知道,母親很愛很愛父親。
她原本以為母親也許死,定是想與父親一同死,可卻是被陷害。
“難...難道是皇帝”蘇盈瑩問道。
可只聽見覃馨一口否決:“不可能,皇帝只是忌憚我父親,等到父親死后定是按律法懲戒覃家女眷,定不會暗處動手。”
聽見覃馨說的蘇盈瑩也覺得甚有道理,問道:“那誰會是想害了夫人?”
覃馨蹙眉,身體不由自主坐了下去,她越發覺得自己頭疼。
畢竟經歷這么大的事,任再怎么堅強的人都接受不了,只短短幾日,家族人士都已處死。
“盈瑩姐,那天我在母親房中突然暈,你可知道?你知道母親給我吃了什么嗎?”覃馨問道。
蘇盈瑩頓了頓,回到:“我只見你暈倒后夫人給你喂了一個圓的東西,但卻不知是什么。”
覃馨想到,母親一直讓她去齊國,到底有什么關系?可以讓母親說到稱帝。
齊國人善蠱,以女子為尊,如今的皇帝亦是女人,朝廷中亦是女人。
她卻在父親面前動彈不得,錯過了救父親的時機,父親也不曾感到意外。
“難道我這蠱是父親母親親手種的,可當時父親還在牢中,應當不知道呀,他怎會這么平靜。”小時候母親也教過覃馨種蠱。
不由,頓時有個思想冒出,她母親本是齊國人且有可能身份并不一般。
她很痛苦,現在只有她與蘇盈瑩,她沒有父親,沒有娘親了。
自從父親娘親走后,覃馨就想過她要登上那最高的位置,為父親洗脫冤屈,為覃家所有人復仇。
她沒打算去齊國,而是打算去發展僅次于安國的越國。
母親讓她在齊國稱帝,但她想卻想這世間只有一個皇帝。
城門外,覃馨望著這個生她的安國,父親守的江山,原有些不舍但想起前日種種,只留下一聲譏笑。
“這越國我定會歸來取,為覃家復仇”自從覃羣蘇寧死后,覃馨便一改從前,將那明艷張揚的紅裙換成似純白無瑕的衣裙。
思緒拉回,蘇盈瑩見到覃馨冷清的樣子,早已習慣如常。
她深知,覃馨選擇越國,還有一層方面。
越國,是離安國最遠的國家。覃馨這又何嘗不是逃避呢。
“盈瑩姐,我們明天便出發吧。”
“明天?不是說好了再留幾天嗎?”蘇盈瑩疑惑的問道。
走之前,覃馨忽然提議多留一天,可如今怎么臨時反悔了?
蘇盈瑩想到,這幾日覃馨坐著,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這個客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難不成...難不成,你在打探情探”蘇盈瑩忽然醒悟。
覃馨沒有回笑,還是如平常那般平靜的神情望著窗外的梅花。
來到這個客棧時,覃馨便察覺到,來這里的人基本上來自安國,有時也有幾人談起國家,所以提起要多住幾日。
可令覃馨沒有想到的是,這里地處偏僻,卻有這么多人,見情報打探得差不,便提議準備離開。
如今的覃馨不像之前那么明目張揚,那個愛打鬧、愛笑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懂事,平靜總給人一股冷清的感覺,這時蘇盈瑩不由紅了眼眶。
覃馨見狀以為是蘇盈瑩想她母親了,便安慰道:“放心,我一定手刃殺你母親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