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中的傀儡絲如活蛇般纏上沈清歡的手腕，赫連翊的琵琶弦驟然繃斷。

“聽見了嗎？”他異瞳映出窗外飄渺的《破陣曲》，“這曲子從來不是謝明蓁彈的。”

弦音忽如利刃破空，沈清歡腕間傀儡絲猛地收緊，將她拽向黑暗中的樓閣——那竟是慕容昭生前所居的摘星樓！檐角銅鈴無風自動，每一只鈴芯都裹著人皮，鈴身上刻著沈家暗衛的編號。

“歡迎回家，昭兒。”

陰影中走出華服女子，面紗下露出與慕容昭一模一樣的臉。她指尖挑著三根傀儡絲，另一端連著蕭景珩的尸身、赫連翊的琵琶，以及……沈清歡的心臟！

“北狄長公主慕容昭，二十年前死于難產？”女子掀開面紗，露出沈清歡今生的面容，“不，死的是替身。”

她展開一卷泛黃婚書，末尾印鑒竟是沈明淵的帥印：“你父親為與我合謀，親手將你調包成沈家女——只為養出能承千世燈的血脈！”

沈清歡按住劇痛的太陽穴，記憶碎片轟然炸開：

第一世：她是慕容昭的孿生妹妹，被煉成傀儡蠱母；

第三十五世：沈明淵剜心取血，助她逃脫輪回；

第九十九世：蕭景珩以脊骨為劍，斬斷她與慕容昭的血契……

“住口！”赫連翊突然暴起，琵琶碎片割向女子咽喉，“你盜我母妃身份百年，今日該還了！”

女子輕笑著揮袖，蕭景珩的尸身竟如提線木偶般擋在她身前。劍刃穿透腐尸的剎那，沈清歡聽見他胸腔里傳出自己的聲音：“快走……”

摘星樓地底傳來齒輪轟鳴，沈清歡被傀儡絲拖入青銅機關陣。

無數齒輪咬合成慕容昭的臉，瞳孔處嵌著千世燈的碎片。她踩中一塊地磚，墻壁陡然翻轉，露出浸泡在藥液中的尸體——全是與她容貌相同的少女，心口插著刻有不同年號的匕首！

“這些是你的失敗品。”慕容昭的聲音從齒輪中傳出，“唯有百世血祭，方能煉成真正的永生蠱。”

沈清歡扯斷腕間傀儡絲，血珠濺上齒輪。機械巨臉突然扭曲，吐出一卷火器圖——竟是雷火銃的終極形態，標注著“以蠱母心血為引”！

“用你換天下，很劃算吧？”慕容昭的幻影浮現在硝石堆旁，“蕭景珩的魂魄困在第三十六具尸身里，你若引爆此地……”

話音未落，赫連翊的異瞳突然炸開金光，齒輪陣露出破綻。沈清歡瞥見暗格里半枚玉璽，其上的血指痕與她的指紋完全重合！

“你以為玉璽是皇權的象征？”慕容昭的幻影開始扭曲，“它是我用九百九十九個你煉制的蠱皿！”

沈清歡將玉璽按進心口，蠱蟲從七竅鉆出的劇痛中，她看見真相：

承平元年，慕容昭將雙生妹妹煉成蠱母，卻遭反噬；

承平三十年，她借謝明蓁之手調包沈清歡，種下輪回蠱；

第九十九次血祭，蕭景珩以魂飛魄散為代價，在玉璽中藏入破蠱訣……

“該結束了。”沈清歡捏碎玉璽，蠱血澆滅千世燈芯。

地宮開始崩塌，慕容昭的尖叫化作無數毒蟲。赫連翊用最后的異瞳看向她：“玉璽碎片在……”

爆炸的氣浪吞沒一切，沈清歡在墜落中抓住蕭景珩的斷劍。劍柄暗格彈出血書，字跡斑駁卻熟悉：

“第一百世，去護國寺地窖。”

那是她自己的筆跡！

沈清歡在廢墟中睜開眼，腕間毒痕已消失不見。

月光照亮半塊殘碑，碑文竟是新刻：

“承平一百年，沈清歡弒神于此。”

身后傳來木輪椅的吱呀聲，顧懷瑾推著昏迷的赫連翊走近：“姑娘可還記得，太醫院首任院判姓什么？”

他掀開赫連翊的眼罩，空洞的眼眶里爬出一只金蟬——蟬翼紋路與沈家暗衛令牌完全一致！

遠處護國寺突然鐘聲大作，僧侶的誦經聲化作詭異童謠：

“月牙亮，傀儡亡，百世血肉筑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