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邊界的風(fēng)裹著腥甜血?dú)?,赫連翊的白骨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指尖摩挲著沈清歡碎裂的鎏金帝冕,第一千零一口冰棺的棺蓋正緩緩滑開,寒氣中浮出一縷幽藍(lán)魂魄——那魂魄的眉眼,竟與慕容昭如出一轍!
“三百年了……”他摘下白骨面具,露出與三百年前別無(wú)二致的容顏,“這場(chǎng)戲,該換人唱了?!?/p>
冰棺中的魂魄突然暴起,凝成沈清歡的模樣,指尖金線卻刺向他的咽喉:“赫連翊,你當(dāng)真以為……能操控孤煞命格?”
面具下的異瞳金芒驟亮,赫連翊捏碎帝冕碎片,鎏金粉末混著血漬灑入冰棺:“沈姑娘,你欠我的……該還了。”
冰棺底部刻著密密麻麻的北狄密文,每一筆都滲著黑血。沈清歡的殘魂被金線束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命格被抽離——
九百九十九盞人皮燈籠從地底升起,燈芯燃著的正是她每一世的記憶!
“這些燈,是你輪回的錨點(diǎn)?!焙者B翊撫過(guò)一盞燈籠,燈面映出她與蕭景珩在冷宮梅樹下的初遇,“慕容昭用你的情魄養(yǎng)蠱,而我……用你的恨意鑄劍。”
燈籠突然炸裂,記憶碎片凝成往生刃。刀刃刺入沈清歡魂魄的剎那,黃泉河水逆流成瀑,河中浮出十萬(wàn)沈家軍尸骸——
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插著一枚刻有“孤煞”二字的桃木釘!
“你以為自己是贖罪者?”赫連翊的異瞳裂出血痕,白骨指節(jié)捏住她的下頜,“沈清歡,你才是這千年棋局里……最毒的餌!”
往生鏡浮現(xiàn)在河面,映出三百年前的真相:
北狄祭壇上,赫連翊跪在慕容昭腳邊,親手將沈清歡的脊骨煉成玉璽。而慕容昭撫著他的發(fā)頂輕笑:“待孤煞命格大成……你便是新的紫微星。”
沈清歡的魂魄突然暴起,鎏金紋路如毒蛇絞碎金線:“所以西域鐵騎、北狄皇權(quán)……都是你與慕容昭的賭局?”
赫連翊的白骨面具寸寸龜裂,露出內(nèi)層刻滿咒文的真容——那張臉,竟是承平帝蕭景珩暮年時(shí)的模樣!
“朕等這一刻……等了九世。”赫連翊的嗓音與蕭景珩重疊,黃泉水凝成玉璽壓向沈清歡,“紫微星與孤煞……本該同葬!”
沈清歡捏碎最后一枚帝冕碎片,鎏金粉末混著魂血灑向九重闕。青銅巨門轟然洞開,門內(nèi)伸出無(wú)數(shù)雙慕容昭的枯手——
“母親……你的罪……該終結(jié)了!”
她拽住枯手躍入九闕,十萬(wàn)沈家軍殘魂緊隨其后。門內(nèi)是無(wú)盡血海,慕容昭的殘魂被鎖在中央祭壇,心口插著的正是那柄往生刃!
“乖女兒……你終于……”慕容昭的狂笑戛然而止,沈清歡的魂魄與往生刃合二為一,刺入她的眉心。
血海沸騰,九重闕崩塌成灰。
黃泉河干涸時(shí),沈清歡在荒漠中蘇醒。掌心攥著半枚焦黑的桃木釘,釘身新刻的密文淌著血:
「承平三百年,西域新帝赫連翊登基,九闕永閉」。
遠(yuǎn)處沙丘上,白骨馬隊(duì)揚(yáng)起新的戰(zhàn)旗。旗面不再是鎏金狼頭,而是一盞人皮燈籠——燈芯躍動(dòng)的磷火中,浮出沈清歡沉睡的容顏。
她撫上心口,狼頭刺青已化作疤痕,卻有一縷金線從疤痕中鉆出,凝成小字:
「孤煞未死,九闕重開」。
風(fēng)沙盡頭,第一千零二口冰棺的棺蓋……正在緩緩移動(dòng)。
荒漠的風(fēng)卷著細(xì)沙掠過(guò)沈清歡的眉骨,她跪坐在干涸的黃泉河床上,掌心那枚焦黑的桃木釘已被體溫焐熱。遠(yuǎn)處第一千零二口冰棺的棺蓋摩擦聲刺破死寂,像惡鬼的利爪刮過(guò)耳膜。
“三百年了……你竟還能逃出來(lái)?!?/p>
沙丘后轉(zhuǎn)出一道身影,白骨面具下的嗓音沙啞如礫石。赫連翊——或者說(shuō)頂著蕭景珩皮囊的怪物——緩步走近,異瞳中的金芒比三百年前更盛。他指尖把玩著一盞人皮燈籠,燈芯躍動(dòng)的磷火映出沈清歡沉睡的臉。
沈清歡的指尖扣入沙地,狼頭疤痕下的金線驟然暴起:“你究竟……是人是鬼?”
冰棺的縫隙中滲出黑霧,霧氣凝成一只枯手,猛地攥住沈清歡的腳踝。她揮出桃木釘刺向黑霧,釘身卻“咔嚓”斷裂——斷口處赫然是北狄皇族的密文!
「孤煞歸位,九闕重開」。
赫連翊的笑聲混著風(fēng)沙灌入耳中:“這副冰棺里躺著的……可是你最后的‘手足’?!?/p>
棺蓋轟然掀飛,寒氣中浮出一具女尸——那張臉,竟是沈玉瑤!
“三百年前,沈玉瑤自愿剜心飼蠱,換你一線生機(jī)。”赫連翊的指尖劃過(guò)女尸心口的血洞,“如今她的魂,該還了?!?/p>
沈清歡的瞳孔驟縮,記憶如毒蛇反噬——
承平元年雪夜,瀕死的沈玉瑤根本沒有畫陣!是她自己割開手腕,將血喂入對(duì)方口中:“阿姐……活下去……”
“你騙我……”沈清歡的嗓音嘶啞如裂帛,狼頭疤痕下的金線絞入血脈,“你篡改了我的記憶!”
赫連翊的白骨面具寸寸剝落,露出蕭景珩蒼老的真容。他胸腔裂開,一顆跳動(dòng)的紫微星魂裹著金蟬蠱蟲:“沈玉瑤的魂,是重啟九重闕的鑰匙。至于你……不過(guò)是養(yǎng)蠱的皿?!?/p>
冰棺中的沈玉瑤尸身突然暴起,枯手掐住沈清歡的脖頸。腐臭的唇間吐出慕容昭的聲音:“乖女兒……你終究……斗不過(guò)天命!”
沈清歡的鎏金帝冕碎片從袖中滑落,割破掌心。血珠濺上沈玉瑤尸身的剎那,黃泉河床轟然塌陷——
河底埋著九百九十九具冰棺,每具棺蓋上都刻著沈清歡的名字!
“這些……都是你?!焙者B翊的異瞳映出血色星河,“慕容昭用你的血肉養(yǎng)蠱,我以你的魂魄鑄陣……三百年,整整三百年的孤煞命格,才煉成這九重闕的鑰匙!”
沈清歡的狼頭疤痕突然裂開,金線如活蛇般鉆入沈玉瑤的尸身。腐尸的眼眶中燃起幽藍(lán)磷火,掌心凝出往生刃的虛影——
“阿姐……殺了我……”沈玉瑤的殘魂在尸身中掙扎,“別讓我……成她的傀儡!”
沈清歡的指尖扣住往生刃,刃鋒刺入沈玉瑤心口的瞬間,九百九十九具冰棺同時(shí)炸裂。無(wú)數(shù)殘魂尖嘯著沖入黃泉河,凝成一道血色詔書——
「以燼魂為引,孤煞為匙,九闕永閉,萬(wàn)世不啟」。
赫連翊的紫微星魂驟然黯淡,白骨身軀在狂風(fēng)中崩解:“不可能……你怎能……逆天改命!”
荒漠歸于死寂時(shí),沈清歡懷抱著沈玉瑤的尸身跪在血詔前。狼頭疤痕徹底消失,唯余一道猙獰的裂痕從心口蔓延至眉心。
沙丘后傳來(lái)駝鈴聲,一隊(duì)北狄狼騎踏塵而至。為首的將領(lǐng)揭下面具,露出一張與赫連翊一模一樣的臉——
異瞳金芒如舊,唇角笑意森然:“沈姑娘,這局棋……還未終呢。”
他腳邊,第一千零三口冰棺的棺蓋正在緩緩開啟。棺中伸出的枯手上,戴著一枚鎏金護(hù)甲——
與慕容昭死前所戴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