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握著鎏金鈴鐺的手在顫抖。鏡片中映出的畫面正在瘋狂增殖——景珩七年的自己、承平二十三年的冷宮、慕容昭的青銅面具......無數個時空的碎片如毒蛇纏住她的腳踝,將她拽向正在崩塌的往生鏡核心。
“這是你第一百次輪回。”
鈴舌上的指骨突然裂開,露出半枚染血的青銅鑰匙。沈清歡的掌心血疤突然灼痛,紫微星魂順著鑰匙紋路游走,竟在虛空中繪出完整的九重地宮圖——每處陣眼都釘著個剜心的“沈清歡”!
“用鑰匙打開真相,還是繼續當籠中雀?”
慕容昭的聲音從鑰匙孔中滲出,帶著蠱惑的顫音。沈清歡突然將鑰匙刺入自己心口,星魂血噴涌的剎那,九百九十九盞人皮宮燈同時炸裂!
時空碎片如利刃割開皮肉。沈清歡墜入血海時,看見海底沉著具青銅棺槨。棺蓋上刻滿北狄密文,鎖鏈竟是串連的嬰孩指骨——每個骨節都嵌著鎏金鈴鐺的碎片。
“這些都是你。”
顧懷瑾的虛影浮現在棺槨旁,手中銀針泛著紫芒。沈清歡游近時發現,棺中躺著的赫然是五歲沈玉瑤的尸身,而孩童手中握著的......竟是成年自己的星魂刀!
“慕容昭用你的輪回滋養蠱王。“顧懷瑾的銀針突然刺穿虛影,”每世剜心之痛,都在喂養這具替身。”
血海突然沸騰。棺中尸身睜眼的瞬間,沈清歡的星魂刀自動歸鞘——刀柄上浮現承平二十三年的冷宮雪夜,知畫正將毒藥倒入她的湯碗!
記憶如毒焰反噬。沈清歡七竅滲出黑血,恍惚間回到景珩七年的太醫署。顧懷瑾正在研磨藥杵,石臼中混著金蟬蠱蟲與紫微星屑。
“娘娘該服藥了。”
青年太醫的笑容溫潤如初,端來的藥碗卻泛著鎏金光澤。沈清歡突然奪過藥杵砸向銅鏡,鏡面裂痕中伸出赫連翊的手——
“喝下它,你就能看見......”
異瞳皇子的話被利刃截斷。蕭景珩的袖箭穿透虛影,箭尾拴著半枚虎符:“愛妃可知,這碗藥引是你的第一滴輪回血?”
藥汁突然沸騰。沈清歡在蒸汽中望見駭人景象——慕容昭的青銅面具下,蠕動著無數個自己的面孔。每個“沈清歡“的咽喉都被赤血藤貫穿,藤蔓盡頭連著蕭景珩的帝王冠冕!
紫微星魂突然暴走。沈清歡捏碎青銅鑰匙,碎片如流星刺穿所有幻象。血海退潮后露出森森白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刻著梵文——正是顧懷瑾在護國寺地宮刻的鎮魂咒!
“原來如此......”
她突然輕笑,星魂刀調轉刀尖刺入自己丹田。魂力炸裂的瞬間,九百九十九具骸骨同時站起,白骨手掌按向虛空——
“咔嚓!”
輪回鏡面應聲而碎。沈清歡墜入最后的真實幻境,見梅樹下跪著個正在刻碑的身影。青石板上血字未干:
「景珩七年三月初七,沈清歡弒君奪魂,啟萬劫不復」
落款處的手印......竟是她今世的掌紋!
梅香裹著尸臭撲面而來。沈清歡撫過碑文時,指尖沾到溫熱的血——正是從她背后貫穿心口的星魂刀尖!
“這局棋,終歸是我贏了。”
慕容昭的聲音與刀柄共鳴。沈清歡艱難回頭,看見執刀者褪去偽裝......
青銅面具下,赫然是脖頸纏著白綾的今世知畫!她獨眼中金蟬振翅,唇角揚起承平二十三年的冷笑:“姑娘,該喝藥了。”
星魂刀的寒芒在沈清歡心口絞出漩渦,知畫獨眼中的金蟬振翅欲飛,鱗粉混著血珠濺在弒君碑文上。梅樹根系突然暴起,纏住沈清歡的腳踝將她拽向地底——
“姑娘可知這白綾浸過多少世輪回血?”
知畫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脖頸白綾寸寸斷裂,露出內里刻滿北狄密文的青銅鎖鏈。沈清歡的指尖觸到鎖鏈紋路,紫微星魂驟然沸騰——那竟是慕容昭用三千修士魂魄煉制的輪回錨!
地底傳來嬰兒啼哭。沈清歡墜入煉魂爐的剎那,望見爐壁上自己的倒影正在融化,每一滴血珠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沈清歡”剜心場景。
烈焰舔舐著星魂刀柄,沈清歡在火中抓住半截焦黑的梅枝。枝干裂開,露出顧懷瑾塞在其中的血書——
“紫微逆脈,破而后立。焚心九轉,可斬輪回。”
字跡被火焰吞噬的瞬間,煉魂爐四壁浮現九百九十九道梵文鎖鏈。沈清歡突然將星魂刀刺入爐眼,刀身吸收烈焰化作赤金流火,徑直劈向虛空中的青銅鏡!
“轟——”
鏡面炸裂的巨響中,赫連翊的殘影從火光里跌出。他異瞳盡碎,掌中握著半枚鎏金鈴鐺:“快用你的血…澆滅慕容昭的…”
話音未落,知畫的青銅鎖鏈已貫穿他咽喉。鈴鐺墜地,滾到沈清歡腳邊——鈴舌上的指骨突然開口:“殺了他,你就能見到真正的執棋人!”
沈清歡踩碎鈴鐺,指骨中迸發的星芒凝成鑰匙形狀。她反手將鑰匙插入心口刀傷,劇痛中時空如琉璃盞倒轉——
景珩七年的冷宮梅樹下,五歲的自己正被知畫按在碑文前。染血的匕首刺入孩童掌心,鮮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新的密令:「景珩二十三年冬,沈清歡弒慕容昭于九重臺」
“現在明白了嗎?”
知畫的身影在時空中分裂,每個碎片都化作慕容昭的青銅面具:“你每世親手刻下的弒君碑文,都在加固我的輪回陣!”
沈清歡突然笑了。她拔出心口的星魂刀,沾著紫微血的刀刃劃過九百九十九道時空裂痕:“你漏算了最關鍵的變數——”
刀鋒所指之處,護國寺地宮的青銅鼎轟然炸裂。顧懷瑾渾身浴血沖出火海,手中高舉的太醫令印鑒亮起刺目金芒——那竟是慕容氏失傳百年的煉魂樞!
金芒籠罩地宮的剎那,所有青銅鎖鏈開始消融。知畫發出凄厲尖嘯,脖頸白綾燃起幽藍鬼火:“你以為醫谷為何世代追查慕容氏?因為顧家才是最初的…”
“叛徒”二字被烈焰吞噬。顧懷瑾將印鑒按入沈清歡掌心,兩人的血在弒君碑文上匯成新的預言——“承平一千五百年,星魂破鏡,九重燼滅”
梅樹根系突然收縮。沈清歡隨著坍縮的時空墜入黑暗,最后一眼望見赫連翊的殘軀化作金粉,在虛空拼出駭人真相:
蕭景珩的帝王冠冕下,藏著顧懷瑾的半張臉!
黑暗盡頭亮起一盞琉璃宮燈。沈清歡觸碰燈罩的瞬間,聽見兩道重疊的嗓音——
“歡迎來到真正的棋局。”
燈影搖曳,映出對面兩人面容:左側是脖頸纏著新生白綾的知畫,右側…竟是握著星魂刀柄的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