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倒映著血月,牧童手中的蛇鱗突然浮空。鱗片上的古神圖騰滲出黑血,凝成一道豎瞳。豎瞳裂開的剎那,河面化作漩渦,墟界門殘骸中傳出骨骼摩擦的銳響——
九百九十九具冰棺破浪而出,棺蓋上的蛇神浮雕睜開猩紅瞳孔,蛇尾纏繞的星魂槍殘片震顫如泣!
“師姐……他要醒了……”
牧童的咽喉被赤血藤貫穿,藤尖朱砂痣裂成三瓣,露出古神半張妖異面容。小滿的燼生花傘撐開血色結(jié)界,傘骨冰棺碎片映出墟界深處的駭人景象——
荒漠焦土中,人首蛇身的巨影正緩緩直起脊骨。祂手中星魂槍挑著初代沈清歡的冰棺,棺蓋縫隙中垂落的赤血藤纏住整片蒼穹!
知畫的素白身影踏浪而至,脊椎骨擲入河心。骨節(jié)暴長成舟,舟身刻滿燼生花紋:“姑娘,墟界的時辰……要到了。”
骨舟撞開墟界門的瞬間,小滿望見荒漠深處立著座蛇鱗祭壇。壇上琉璃盞中盛著團(tuán)跳動的黑火,火焰里浮著顧不言破碎的面容:“阿滿……祂在吞食輪回……”
古神的蛇尾掃過祭壇,荒漠裂開深淵。深淵中浮出九百九十九卷《山河策論》,每卷都以沈氏女的魂血為墨,末頁朱批如詛咒——
「沈氏血脈,永世為祭」
小滿的紫微魂血突然逆流,星魂槍殘片化作赤血藤刺入心口。藤尖觸及琉璃盞的剎那,黑火中傳出青衫客的嘶吼:“斬蛇尾……那是祂的命門!”
星魂槍貫穿蛇尾的瞬間,整座墟界開始坍縮。古神的長嘯震碎冰棺,赤血藤如暴雨傾瀉。小滿踏著骨舟碎片躍向蛇首,望見祂眉心嵌著的蛇鱗——
那鱗片上的圖騰,竟與牧童手中的一模一樣!
“沈氏女……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古神的低語化作魂刺扎入腦海。小滿的眼前浮現(xiàn)上古戰(zhàn)場:人首蛇身的巨影將長槍刺入大地,九百九十九名沈氏女跪在血泊中,魂血凝成最初的墟界門!
“錯了。”
她捏碎心口的赤血藤,紫微魂血染透蛇鱗:“沈氏血脈……從來不是枷鎖!”
燼生花傘突然炸裂,傘骨中的冰棺碎片凝成柄純白梅枝。梅枝刺入蛇神眉心的剎那——
荒漠綻開無邊梅海,每一瓣都映著段輪回往事:顧不言偷換毒藥的手、知畫斷骨時的淚、牧童握鱗的懵懂……
古神的悲鳴化作赤水河的滔天血浪。蛇軀寸寸成灰的瞬間,墟界門轟然閉合。小滿墜入河心,手中緊攥的蛇鱗突然融化,凝成枚青銅鑰匙——
鑰匙插入她后頸胎記的剎那,九百九十九世記憶如潮褪去。
河畔忽起清風(fēng),焦土中鉆出新芽。牧童怔怔跪在岸邊,手中星魂槍殘片上的赤血藤盡數(shù)枯萎,藤尖朱砂痣化作白梅落在掌心。遠(yuǎn)處山道上,青衫客負(fù)藥箱徐行,身側(cè)女童指著云海驚呼:“師父快看……云在開花!”
赤水河底暗流涌動,一片蛇鱗悄無聲息地纏住星魂槍殘片。鱗上圖騰亮起血光,古神的豎瞳在云層深處一閃而逝。
梅墟深處,新生的白梅樹下埋著半卷《山河策論》,末頁浮出句淡金小字——
「千年劫燼處,猶有未歸人」
赤水河畔的晨霧裹著梅香,牧童跪在白梅樹下,指尖觸到《山河策論》殘頁的瞬間,淡金小字突然灼燒。字跡游走如蛇,在焦土上勾出上古圖騰——人首蛇身的古神執(zhí)槍踏破星海,槍尖挑著的燼生花中,蜷縮著個女嬰。
“未歸人……”
牧童的瞳孔映出圖騰異變,女嬰的面容逐漸清晰——竟是五歲的小滿!他驚惶后退,踩碎的梅枝滲出紫微魂血,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白梅樹突然暴長,根系纏住他的腳踝,將他拽向樹芯——
樹芯中空如甬道,壁上刻滿沈氏女子的生辰。盡頭立著口青銅甕,甕身浮雕的玄甲女子面容空白,手中星魂槍卻與小滿那柄分毫不差!
甕口垂落的赤血藤突然暴起,纏住牧童的脖頸。藤尖朱砂痣裂開,露出古神的豎瞳:“沈氏血脈……果然是最好的餌料。”
牧童的慘叫聲中,小滿踏碎虛空而至。燼生花傘撐開的剎那,傘面冰棺碎片折射出駭人畫面——
甕中浮著座蛇鱗祭壇,壇上琉璃盞內(nèi)跳動的黑火,正吞噬著九百九十九世沈氏女的魂影。每道魂影心口皆插著星魂槍碎片,槍柄纏著寫有“未歸”二字的素帛!
“這便是‘未歸人’的真相?”小滿的星魂槍劈向甕身,槍尖觸及青銅的瞬間,黑火中傳出青衫客的嘶吼:“阿滿,斬碎祭壇……祂在重聚魂核!”
祭壇炸裂的強(qiáng)光吞沒甬道,小滿墜入時空亂流。焦土荒漠在眼前重組,她望見上古戰(zhàn)場的終局——
人首蛇身的古神被星魂槍釘在墟界門前,槍身纏繞的赤血藤盡頭,九百九十九名沈氏女跪成獻(xiàn)祭陣。她們的魂血滲入地脈,凝成最初的《山河策論》。而陣眼處……立著個與小滿面容相同的玄甲女子!
“沈氏先祖……竟是弒神者?”
驚愕間,古神的蛇尾突然暴起,鱗片化作利刃刺入玄甲女子心口。女子在魂飛魄散前捏碎星魂槍,槍尖碎片裹著紫微魂血墜入現(xiàn)世——
每一枚碎片都化作一世“小滿”,而她們的宿命……皆在重演獻(xiàn)祭!
“輪回是個環(huán)……但環(huán)可碎!”
小滿的嘶吼震碎幻象。她抓住飄散的星魂槍碎片,任由赤血藤貫穿心口。紫微魂血逆流成瀑,灌入古神額間的豎瞳:“這一世……我斷環(huán)!”
豎瞳炸裂的剎那,墟界門轟然閉合。古神的悲鳴化作赤水河的滔天血浪,浪尖浮出枚蛇鱗,鱗上圖騰已褪成素白梅紋。牧童踉蹌著爬出白梅樹芯,懷中緊攥的《山河策論》殘頁突然自燃,灰燼凝成句新箴言——
「劫燼處歸人,梅魄即新生」
梅雨淅瀝,新生的白梅樹下多了一座無名碑。
碑前擱著柄星魂槍殘片,槍柄纏著的素帛被雨水浸透,浮出淡金小字:
「沈清歡,弒神于此」
云海深處忽現(xiàn)裂隙,一縷赤血藤纏住古神殘鱗。藤尖朱砂痣滲出血珠,凝成女童虛影——
她蹦跳著指向梅墟,左眼下一點(diǎn)朱砂痣殷紅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