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頂層的陽光穿透彩色玻璃，在蘇曉的實驗報告上投下教堂般的光斑。她正在給光電管纏繞絕緣膠帶，突然被陰影籠罩——陸然單手拎著滋滋作響的特斯拉線圈，發梢還粘著不知道第幾次爆炸殘留的鋁箔碎片。

“用氦氖激光太保守了，“他晃了晃接滿繼電器的改裝裝置，“我的紫外脈沖發生器能讓逸出電子...“

“然后讓整個科技節跳閘？“蘇曉啪地合上《愛因斯坦文集》，上周被他圈出的段落還在發燙：「那些量子看起來像不守規矩的叛逆少年...」

爭吵在展位布置時達到頂峰。陸然拆掉蘇曉精心設計的雙縫干涉儀，換成冒著電弧的粒子加速器模型；蘇曉把他貼在展板上的《光電效應之歌》打油詩撕得粉碎，碎片里還夾著“蘇“字的偏旁部首。

科技節開幕兩小時后，陸然的危險裝置果然引發災難。當他的紫外光源照射到蘇曉的鋅板瞬間，禮堂吊燈突然頻閃如迪廳。物理學會展區陷入藍紫色迷霧，警報器唱起《歡樂頌》。

“你非得驗證每個理論嗎！“蘇曉在滅火器噴霧里拽住陸然手腕，發現他掌心攥著枚刻有她名字縮寫的金屬靶材。

“因為某些光子...“陸然突然轉身，被干冰嗆得咳嗽，“只有在極限頻率下...“

教導主任的咆哮由遠及近，兩人躲進展臺幕布后的狹隙。蘇曉的蝴蝶結卡在他胸前的示波器探頭之間，聽見自己心跳在儀器上發出尖銳蜂鳴。陸然突然指著波形說：“看，像不像光電效應里的截止電壓？“

“什么？“

“當外界電勢差足夠抵消電子動能...“他的呼吸掃過她顫抖的睫毛，“某些逃逸就會被強行終止。“

沖突在頒獎典禮上爆發。蘇曉看著自己設計的傳統光電演示箱獲得銀獎，而陸然的危險裝置被組委會除名。她轉頭卻見少年蹲在走廊，正把獎狀折成紙飛機投向夕陽。

“你明明可以正經參賽的！“蘇曉踢開他腳邊的電容。

“你明明知道我需要多高的'截止頻率'。“陸然突然抓住她手腕，用示波器探頭抵住她脈搏。顯示屏上的波峰突然暴漲，像超新星爆發般璀璨。

晚風卷起他亂糟糟的筆記本，蘇曉瞥見最新一頁的涂鴉：穿校服的女孩站在光譜瀑布里，對話框寫著E=hv?Φ。公式下方有行小字：當光子能量剛好等于逸出功，會發生什么？

儲物柜爆炸聲打斷了她的凝視。陸然從濃煙里撈出個焦黑的盒子：“賠你的激光筆。“

蘇曉打開發現是月光石改造的熒光燈，激活開關后墻面上浮現出光電方程——每個希臘字母都由她散落的詩句拼成。

最刺眼的是用紫外光寫的隱藏留言：

「逸出功臨界值=你看向我時虹膜的震顫頻率×普朗克常量」

次日蘇曉在實驗室角落發現被遺忘的鋅板，上面留著手指反復摩挲的印記。她用陸然遺留的頻譜儀掃描，識別出兩處截然不同的電子逸出軌跡，在某個重疊的坐標點形成∞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