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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宸月傳

第二章

云初月一路飛奔回青丘,心跳如擂鼓,腦海里不斷回放著那個驚悚的瞬間——狐族長老跪地高呼“紫微帝君“的畫面。

“完了完了完了...“她一頭扎進自己的小院,砰地關上門,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雙手抱頭,“我居然對紫微帝君大呼小叫,還說他粗暴無禮“

她越想越覺得脖子發涼。紫微帝君玄宸,那可是三界聞名的殺神!據說千年前仙魔大戰時,他一人一劍就屠滅了十萬魔軍,血染天河七日不褪。至今魔族小兒夜啼,長輩只要說一句“紫微帝君來了“,立刻噤若寒蟬。

“他讓我三日后去紫微宮...該不會是要治我的罪吧?“云初月咬著指甲,在屋里來回踱步,“可我也沒犯什么大錯啊...不對,頂撞帝君在天界好像是重罪?“

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云初月警覺地抬頭,看到幾道身影正在院外徘徊——是族里的長老們。她立刻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躲到窗下。

“必須問清楚,她怎么會認識紫微帝君?“大長老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其中的緊張。

“那丫頭一向胡鬧,這次可別連累了我們青丘...“

腳步聲漸近,云初月眼珠一轉,從袖中摸出一張符紙,三兩下折成一只紙鶴,輕輕吹了口氣。紙鶴立刻活了過來,撲棱著翅膀從窗戶另一側飛出,故意弄出聲響。

“那邊!快追!“

聽著腳步聲遠去,云初月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陣心酸。從小到大,她在族里就是個異類——半仙之體,既不像純血狐族那樣擅長幻術,又不如人族修士那般精通法術。唯一的特長就是觀星,可這在重視血脈傳承的青丘,根本算不得正經本事。

“要不是阿娘收養我...“她搖搖頭,甩開這些消極念頭,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想怎么應對三天后的紫微宮之約。

她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陳舊的小木箱,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自制的星盤、符紙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器。這些都是養母教她制作的,雖然看起來粗糙,卻意外地好用。

“阿娘說過,星辰之力最重緣分...“云初月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銅制星盤,這是養母留給她的唯一貴重物品,“也許紫微帝君只是對我的星術感興趣?“正當她出神之際,院門突然被推開,云初月嚇得差點把星盤扔出去。

“阿娘!“看清來人,她松了口氣,“您怎么“養母云芷面色凝重,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月兒,你今日見到誰了?“云初月心頭一跳,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去人間逛了逛,遇到個賣糖人的...“

“還撒謊!“云芷厲聲打斷,這是云初月記憶中養母第一次對她如此嚴厲,“長老們都告訴我了,你遇見了紫微帝君!“

云初月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又不知道他是帝君...他穿得跟普通仙門弟子似的...“

云芷的臉色變得煞白,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他...他可曾對你做什么?說了什么?“

“就是問了我的名字,然后...“云初月想起那個三日之約,猶豫了一下,“然后讓我以后小心些?!?/p>

她不知為何撒了謊,也許是養母異常的反應讓她感到不安。

云芷盯著女兒看了許久,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假,最后長嘆一聲:“記住,離天界的人遠點,尤其是...紫微帝君?!?/p>

“為什么?“云初月好奇道。

“別問為什么!“云芷突然激動起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緩語氣,“總之...聽阿娘的話。這幾天你不要出門,就在院里好好待著。“

云初月表面乖巧地點頭,心里卻打起了小算盤。養母越是這樣,她越想知道紫微帝君和自己到底有什么關聯。

夜深人靜,確認養母已經睡下后,云初月悄悄起身,從箱子里取出一套夜行衣換上,又帶上了幾件自制的法器和星盤。

“讓我乖乖待著?門都沒有!“她輕輕推開窗戶,像只靈巧的貓兒一樣翻了出去,“我倒要看看這位紫微帝君在搞什么名堂?!?/p>

青丘的夜晚靜謐而美麗,月光如水般傾瀉在山林間。云初月避開巡邏的狐族守衛,熟門熟路地找到一條隱秘的小徑下山。這條路是她小時候偶然發現的,除了她沒人知道。山腳下有一片開闊的草地,是云初月平日里練習星術的秘密場所。今夜她來這里,是想用星辰之力占卜一下自己的運勢——特別是關于那位紫微帝君的。

她取出銅制星盤,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開始念誦養母教她的咒語。星盤緩緩浮空,散發出柔和的藍光,周圍的星辰似乎也變得更加明亮了。

“星辰為引,命運為路,顯!“

星盤劇烈震動起來,指針瘋狂旋轉,最后定格在一個云初月從未見過的方位。更奇怪的是,盤面上浮現出幾道暗紅色的紋路,如同血管一般蠕動著。

“這是...“她正想湊近細看,突然感到背后一陣發涼。有人!云初月猛地轉身,同時從袖中滑出一把星砂撒向身后。星砂在空中化作無數光點,照亮了方圓十丈的范圍,也照亮了那個靜靜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遙的高大身影—紫微帝君玄宸。他依舊是一襲墨藍色長袍,在星光下顯得格外冷峻。云初月的星砂在他面前三尺處就仿佛碰到無形的屏障,紛紛墜落。

“半夜跟蹤一個姑娘,這就是天界帝君的做派?“云初月強作鎮定,手卻悄悄摸向腰間的符咒。玄宸神色不變:“私自修煉禁術,這就是青丘的規矩?“

“禁術?“云初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說星辰占卜?這才不是什么禁術,這是我阿娘教我的正統星術!“

“正統星術不需要以血為引?!靶废蚯耙徊?,云初月立刻后退,保持安全距離,“而且,你手上的星盤是用天河底部的星隕鐵打造的,那是天界禁物。“云初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星盤,一時語塞。養母確實說過這星盤材質特殊,但從未提過來歷。

“我不知道什么禁物不禁物。“她揚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心虛,“再說了,天界管得也太寬了吧?我們青丘用什么東西,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玄宸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這小狐貍如此牙尖嘴利。他不再多言,抬手一招,云初月手中的星盤突然脫手飛出,落入他掌中。

“還給我!“云初月急了,那可是養母留給她的寶貝!她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卻被玄宸輕巧地側身避開。云初月早有準備,在空中扭身甩出三張符紙,呈品字形封住玄宸的退路。

“星羅密布,困!“

符紙爆發出刺目金光,交織成網向玄宸罩去。云初月得意一笑,這套組合技她練習過無數次,連族里最厲害的長老都吃過虧。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臉上,玄宸只是輕輕一揮手,那張看似牢不可破的金網就寸寸碎裂,化為點點光塵消散在夜風中。

“還有什么招數?“玄宸淡淡道,眼中竟似有一絲期待?云初月惱羞成怒,從腰間布袋抓出一把五顏六色的晶石撒向空中,同時雙手飛快結?。骸白屇阋娮R見識本姑娘的厲害!星河倒懸!“晶石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狀,每一顆都射出一道光芒,匯聚成一道彩虹般的光束直擊玄宸。這是云初月自創的絕招,曾一擊轟平了半個小山頭。面對來勢洶洶的攻擊,玄宸終于露出一絲認真之色。他左手依舊負于身后,右手伸出,掌心浮現出一個精巧的紫色星圖,正好擋住那道七彩光束。

兩股力量相撞,卻沒有想象中的爆炸,七彩光束如同泥牛入海,被紫色星圖盡數吸收。更令云初月震驚的是,那星圖在吸收她的力量后,竟變得更加明亮復雜了。

“不可能...“她瞪大眼睛,“你怎么能吸收我的星辰之力?“

玄宸不答,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星盤:“有趣。這星盤上有封印,只有特定血脈才能激發其真正力量?!八ы聪蛟瞥踉?,“你的親生父母是誰?“

云初月心頭一震:“我...我是孤兒,從小被云芷阿娘收養?!靶匪坪鯇@個答案并不意外,繼續問道:“你體內的星辰之力,是天生的還是后天修煉的?“

“關你什么事!“云初月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把星盤還我!“

她作勢又要上前搶奪,玄宸卻突然將星盤拋還給她。云初月手忙腳亂地接住,一臉狐疑:“你又打什么主意?“

“你的星術很特別?!靶氛Z氣依然平淡,卻少了幾分冷意,“雖然粗陋,但確實引動了真正的星辰之力。這在三界中都屬罕見?!霸瞥踉聸]想到會得到這位冷面帝君的稱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嘟囔道:“用不著你評價...“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夜風吹拂草葉的沙沙聲。

“今夜星象有異?!靶吠蝗惶ь^望向夜空,“破軍星光芒大盛,而紫微星卻暗淡不明。這是大兇之兆?!?/p>

云初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驚訝地發現玄宸所說的現象,正是她剛才占卜時注意到的異常。

“你也懂觀星?“她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紫微帝君本就是眾星之主,怎么可能不懂觀星?玄宸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失言:“三日內,不要離開青丘。魔族近期活動頻繁,你這樣的半仙之體最容易成為目標?!?/p>

“你怎么知道我是半仙...“云初月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想起對方曾探查過她的經脈,頓時臉一熱,“你!未經允許就探查別人修為,太無禮了!“

“三日后,我會派人來接你。“玄宸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紫微宮有關于星辰之力的典籍,或許能解答你的一些疑問?!霸瞥踉碌纱笱劬Γ骸暗鹊?,我還沒答應要去呢!“

“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嗎?“玄宸一句話就擊中了她的軟肋,“紫微宮的藏書閣里有三界最全的星象記錄?!霸瞥踉鲁聊?。她確實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什么拋棄她,又為什么給她留下這樣特殊的體質...

“我憑什么相信你?“她最終抬起頭,直視玄宸的眼睛,“天界的人一向瞧不起我們這些下界修士,更別說我還是個半仙之體?!靶讽馕樱坪鯖]想到這小狐貍會有如此敏銳的戒備心。正當他要回答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是青丘的警戒信號。

“長老們發現我溜出來了!“云初月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頭瞪了玄宸一眼,“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還有...我會考慮你的邀請?!罢f完,她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竄入樹林,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玄宸站在原地未動,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那道嬌小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他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縷淡紫色的氣息——那是他剛才悄悄從云初月身上取走的一絲星辰之力。

“如此相似的波動...“他低聲自語,“難道預言是真的?“

一陣微風拂過,玄宸的身影如煙消散,只留下草地上幾株被壓彎的草葉,證明這里曾有人駐足。

......

云初月氣喘吁吁地溜回自己的小院,剛翻進窗戶就僵在了原地——養母云芷正坐在她的床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阿...阿娘...“云初月干笑兩聲,“您怎么還沒睡???“

“去哪了?“云芷的聲音冷得像冰。

“就...就出去散了散步...“

“撒謊!“云芷猛地站起,一把抓住云初月的手腕,“你身上有紫微星力的氣息!你又去見紫微帝君了?“

云初月從未見過養母如此憤怒的樣子,嚇得不敢出聲。云芷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松開手深吸一口氣:“月兒,聽阿娘一句勸,離天界的人遠些,特別是紫微帝君。他們...沒你想的那么簡單?!?/p>

“可是阿娘,他好像知道我的身世...“云初月小聲道。

“什么?“云芷臉色瞬間慘白,“他...他都說了什么?“云初月搖搖頭:“他沒明說,只是邀請我去紫微宮查閱典籍...“

“不行!“云芷斬釘截鐵地打斷,“絕對不行!“她緊緊抓住云初月的肩膀,“答應阿娘,不要接近紫微帝君,不要踏足天界!“

云初月被養母過激的反應嚇到了,只能點頭答應。云芷這才稍稍平靜,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待養母走后,云初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養母的異常、紫微帝君的邀請、那個神秘的星盤...這一切都讓她感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

“紫微宮...“她望著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語,“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與此同時,魔界深淵。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單膝跪地,向王座上的高大身影匯報:“尊上,噬星蠱已按照計劃布置在仙界七大要道,只待您一聲令下。“

王座上的魔尊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沒有瞳孔的純黑眼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很好,墨離。紫微帝君那邊可有動靜?“

“回尊上,紫微帝君今日下界,似乎對青丘附近出現的星象異動有所察覺?!懊麨槟x的魔族左使低頭道,“不過屬下已命人布置了假線索,應該能暫時引開他的注意?!?/p>

魔尊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玄宸那小子確實聰明,可惜太過自負?!八酒鹕?,黑袍無風自動,“星辰之體找到了嗎?“

“已有線索。青丘狐族收養的那個半仙女孩,極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p>

“很好?!澳ё鹱呦峦踝恳徊蕉甲尩孛娼Y出黑色的冰晶,“萬年前星神隕落,其力量散落三界。如今星辰紊亂,正是我們魔族重掌三界的大好時機?!?/p>

墨離眼中閃過一絲狂熱:“屬下這就去安排人手,將那女孩抓來!“

“不急。“魔尊抬手制止,“先讓天界的人替我們確認她的身份。若她真是星神轉世,紫微帝君一定會有所行動?!八冻鲆粋€殘忍的笑容,“我們只需...守株待兔。“

第二天清晨,云初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月兒!快開門!“是養母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慌亂。云初月揉著眼睛打開門,還沒等她開口,云芷就一把抱住了她,身體微微發抖。

“阿娘?怎么了?“云初月一頭霧水。云芷松開她,臉色蒼白如紙:“聽著,阿娘要出一趟遠門,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她將一個玉佩塞進云初月手中,“這個你收好,任何時候都不要離身?!?/p>

“您要去哪?我陪您一起去!“云初月抓住養母的衣袖。

“不行!“云芷厲聲喝止,隨即又放軟語氣,“阿娘有要事處理,你乖乖待在青丘,哪里都不要去,特別是天界!記住,不要相信任何天界的人,尤其是...紫微帝君。“

云初月還想說什么,云芷卻已經轉身快步離去,背影決絕得不留一絲余地。

“阿娘!“云初月追出門,卻只看到養母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緊握著那枚溫潤的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一個變形的“星“字,卻又有些不同。

回到屋里,云初月發現桌上多了一封信。她急忙拆開,里面只有寥寥數語:

「月兒,若阿娘三日內未歸,立刻帶著玉佩去找昆侖山的清虛子,不要相信天界任何人。——阿娘」

信紙背面,還有一行小字:「切記,你的星辰之力在月圓之夜最盛,務必隱藏好,不要暴露。」

云初月的心沉到了谷底。養母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到底發生了什么?她想起昨夜紫微帝君說的話,想起那個神秘的星盤,想起養母異常的恐懼...

“不行,我得弄清楚怎么回事!“云初月下定決心,開始收拾行裝。如果養母真有危險,她必須去救她,哪怕要面對那個可怕的紫微帝君。

她取出銅制星盤,想占卜養母的去向,卻發現星盤中央多了一道細小的裂紋——那是昨夜與玄宸交手時留下的。

“該死!“云初月咬了咬唇,突然想起什么,從箱底翻出一張泛黃的地圖。這是養母多年前給她的,上面標注了幾處星辰之力濃郁的地方,說是對她修煉有幫助。

“如果阿娘是去處理與星辰有關的事...“她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最后停在一處標記上——人界與魔界交界的“星隕谷“。傳說那里是萬年前星神隕落之地,星辰之力異?;靵y,尋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就是這里了!“云初月收起地圖,將養母給的玉佩貼身藏好,又帶上了幾件自制的法器和干糧。臨行前,她回頭看了眼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院,心中涌起一絲不舍。但養母的安危更重要,她必須去。

“阿娘,等我...“

云初月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而她不知道的是,一雙紫色的眼睛正在九天之上,默默注視著她的離去。

云里不知處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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