鎂光燈刺得我視網膜生疼，混雜著劣質發膠的空氣里，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這不是葬禮現場該有的氣味，更不該有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除非我的粉絲集體穿越了。

“林鳶選手，請開始你的表演。“

評委席中央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手術刀。我喉嚨發緊，前世被輿論千刀萬剮時，就是這雙眼睛在直播里說“建議永久封殺“。

等等，她怎么年輕了十歲？

我低頭看向自己發抖的手，皮膚細膩得能掐出水，腕間還戴著三年前總決賽奪冠時粉絲送的草莓水晶手鏈。等等，這不是我28歲墜樓前被扯斷的那條嗎？

“選手需要準備時間嗎？“第二排的女評委涂著猩紅指甲油敲桌子，我認得這顏色，前世她潑在我白色禮服上的紅酒就是這個色號。

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潮水般涌來。三年前《偶像計劃》試鏡現場，我因過度緊張失誤被淘汰，而今天——分明是我重生的第一天？

“不用。“我抓住麥克風支架的手沁出汗，金屬涼意順著掌心蔓延。忽然一陣眩暈，無數畫面在腦海中閃現：評委組收受賄賂的轉賬記錄、練習生們被威脅陪酒的監控畫面、還有那瓶讓我尿檢呈陽性的維生素片...

“你在發什么呆？“顧沉舟突然開口，我這才發現他坐在最角落。前世他是娛樂圈最年輕的金牌制作人，此刻卻穿著黑色高領毛衣，下頜線冷得像淬了霜。

等等，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某個故人。

“抱歉，我想換首歌?！拔姨蛄颂蚋稍锏淖齑剑笆肋@首《泡沫》讓我被全網嘲“車禍現場“，這次絕對不行。

音樂總監皺眉：“規則不允許臨時換曲?！?/p>

“但規則允許選手根據現場狀態調整表演形式?！拔页冻鎏鹈赖男θ?，前世這招在《歌手》救過場，“我申請清唱?！?/p>

評委席傳來竊竊私語，顧沉舟指尖在評分表上敲了敲，像在敲我的死刑判決書。我深吸一口氣，開口的瞬間，全場寂靜。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

空靈的藏腔在演播廳回蕩，我盯著評委席上的水晶獎杯，指尖微微發顫——這破玩意兒前世可害死我了。當唱到高音部分時，我故意讓氣息不穩，果然看見顧沉舟皺眉提筆。

“停?！爸心暝u委突然打斷，“林鳶選手，你這是在模仿去年冠軍白薇的唱法吧？“

彈幕瞬間刷屏：

【絕絕子！這屆選手這么勇的嗎？】

【建議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白薇模仿秀】

【林鳶yyds！這波反向操作我給滿分】

我垂下眼簾，指尖輕輕撫過麥克風邊緣。畫面突然閃現：三天前，這只麥克風被人用針管注射過某種液體，而注射器上有周小雨的指紋——我前世最信任的閨蜜。

“評委老師認為我在模仿，“我抬頭時眼眶發紅，“可這首歌是我15歲在孤兒院創作的?！?/p>

現場嘩然。顧沉舟突然坐直身體，評分表被他捏出褶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為前世他就是因為這首歌和我簽約的。

“口說無憑?！爸心暝u委冷笑，“除非你能拿出原創證明?！?/p>

“我有?！拔颐蚩诖瑓s發現手機被沒收了。該死，重生來得太突然，我根本沒準備證據。

空氣凝固的瞬間，顧沉舟突然開口：“我有這首歌的DEMO。“

所有人看向他，他從西裝內袋掏出U盤，金屬外殼折射出冷光：“三年前林鳶選手寄給我的投稿，需要我現在播放嗎？“

中年評委的臉肉眼可見地發白。我盯著顧沉舟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想起前世墜樓前，他也這樣遞過一杯香檳。

“播放?！翱倢а莸穆曇魩е澏丁?/p>

熟悉的旋律從音響流出，正是我15歲時用破手機錄制的版本。彈幕瘋狂滾動：

【顧導師這波操作，怕不是在大氣層？】

【沉鳶CP我先磕為敬！】

【建議查查評委組黑幕！】

“現在可以證明我的原創性了嗎？“我直視中年評委，“或者您更想解釋，為什么會在試鏡現場收到來歷不明的禮物？

他猛地站起來，水晶獎杯被碰倒在地，碎成齏粉。我看著那些鋒利的碎片，突然想起前世就是用這樣的玻璃碴劃開手腕的。

“林鳶選手晉級A班。“顧沉舟的聲音像來自云端，“至于評委...我會向節目組反映公正性問題?！?/p>

我轉身下臺時，聽見周小雨在后臺冷笑。她穿著三年前那件廉價的粉色連衣裙，領口別著我去年送她的珍珠胸針——現在這胸針應該在我墳頭吧？

“林鳶，你變了。“她突然擋住去路，指甲深深掐進我胳膊，“你不該這么聰明的?！?/p>

我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觸碰到胸針的瞬間，畫面閃現：她和中年評委在酒店交易的場景，還有那個寫著“林鳶“的藥瓶。

“聰明點不好嗎？“我貼近她耳畔，“至少不會被人當成傻子。“

回到休息室，我顫抖著撕開袖口，前世自殺時的疤痕還在。顧沉舟突然推門進來，我慌忙放下袖子。

“三年前你為什么沒進娛樂圈？“他盯著我發紅的手腕，“你明明有實力?！?/p>

我扯出諷刺的笑：“因為有人不想讓我活著簽約啊，顧導師?！?/p>

他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被什么刺痛。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為前世他也是這么看著我被推進搶救室的。

“離周小雨遠點?！八蝗痪妫八澈蟮娜?..不是你能惹的?！?/p>

“那你呢？“我反問，“你背后的人，又是什么來頭？“

他沉默片刻，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房卡放在桌上：“今晚八點，帝王酒店8888號房。“

“你這是在潛規則我？“我挑眉。

“不?！八D身時西裝勾勒出漂亮的肩線，“我要給你看三年前車禍的真相。“

門關上的瞬間，我癱坐在沙發上。胸針還在發燙，我摸出手機登錄微博，熱搜第一赫然是#顧沉舟三年前舊作#。

評論區已經炸鍋：

【哥哥的溫柔只給鳶鳶子！】

【顧導是不是暗戀我們鳶鳶？】

【建議查查評委組！】

我冷笑一聲，把胸針扔進垃圾桶。周小雨，這一世，我要讓你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窗外暮色漸濃，帝王酒店的霓虹招牌在天際線閃爍。我捏著房卡，突然想起前世墜樓時，手里攥著的也是這樣一張卡片。

顧沉舟，你到底是我的救贖，還是更深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