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知在飯店外看著蘇明安和蘇明啟坐上車，自己正準備要走，突然聽到有人呼喊，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看到街角有很多人圍成一圈。

“救命啊！有沒有人有辦法！”人群中的一個人看著跪在中央雙手抓住頸部馬上要窒息的小伙子著急的詢問，但是沒人上前，沒人敢承擔責任，沒人想給自己惹麻煩，不過還是有一兩個人拿出電話撥打了120。

“讓我看看，”李言知扒開人群，單膝蹲在青年身旁查看了一下情況，抬頭伸手指著站的比較近的一人說“這位穿牛仔褂紅色短裙的女士麻煩您撥打120。”接著站起身，用力扶起青年，站在他后方雙腳成弓箭步站穩，讓青年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握拳拇指側頂在他的上腹部，另一只手快速向內向上用力壓迫。

重復了幾次這樣的動作，一個糖塊從青年嘴里飛了出來。李言知停下，改為穩穩圈住他，“好點兒了么？”上下輕撫青年的脊背，時不時輕輕拍拍。

“咳咳……謝謝……”秦暉終于能順暢的喘上氣兒了，“我差點兒以為我要死了……”他現在一點兒也沒有跟著混混來時的氣勢和膽量了，他真的怕了，尤其是在這兒個陌生的地方，他怕自己就算死了都不能落葉歸根。

“不用謝，你就是被卡住了，”李言知還穩穩的圈扶著他，“你感覺喉嚨還有什么不舒服么？比如有血腥味兒或者有刺痛感？咽口水的時候疼么？”李言知的聲音很溫柔，秦暉聽著漸漸回過神來。

“沒……沒什么事兒了，謝謝你啊”秦暉看了一眼李言知，發現自己還靠在他身上，有些局促的站直身子。周圍人群還未散去，秦暉覺得自己的臉燒得慌，那個混混和兩個壯漢早就跑的沒影兒了。他低著頭，雙手不安的揉捏著背心兩側的衣角，“真是麻煩你了。”

李言知見他能自己站穩，隨著他站直的動作放下了扶著他的手，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我建議你還是去醫院急診看一看。”正說著，從遠處傳來的救護車鳴笛聲越來越近。

“不不不，我不去，我沒事兒！”秦暉一聽要去醫院，連忙抬起頭，雙手擺個不停，“真的謝謝你，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去。”聲音越來越低，李言知可以聽出來他語氣中極力隱藏的無助。

“為……”李言知皺了皺眉，雙手撐在跨上，“救護車已經到了，”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不傷害到面前青年的自尊心，“就當是……為了讓我放心，我幫了你，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如果沒有什么大事兒，也算報答我了，嗯？”李言知看著眼前個子跟他差不多但試圖在原地把自己縮成一團的青年，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今天生日，行善積德，功德無量。李言知伸出手。

和他同一天生日的青年，抹了抹眼淚，搭上那只溫熱的手。

李言知帶著秦暉從醫院走出來，轉頭看了看他，“沒什么大事兒，接下來幾天注意保護嗓子，盡量別吃干的食物，別再噎到卡到什么的。”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折騰了這么一番，馬上要十一點了。

秦暉點點頭，手里的礦泉水瓶已經被攥癟了，“我……我沒錢。”他把水瓶塞進褲兜，又從另一邊掏出皺成一團的五塊錢，小心翼翼的展開之后，遞在李言知面前，“我之后慢慢還，行么？”

李言知把視線從五塊錢轉移到秦暉臉上，秦暉見他沒說話，也沒什么表情，心里有點兒慌，“內什么，我現在真的沒錢了，”秦暉摸不透他什么態度，急忙從兜里掏出小靈通來，“要……要不咱倆互相留個電話，我不會跑的，真的不會！”秦暉嘴笨，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讓對方相信他，掏兜兒找了半天，這才意識到小靈通丟了。

李言知看著他的動作，想開口說不用還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拐了個彎兒，“你別著急，我相信你。等我一下。”李言知跑回急診護士站，借了跟筆，從衣兜翻出半塊面巾紙，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

“給，”李言知又小跑著出來，把面巾紙遞給秦暉，“你住哪兒？我打個車，讓司機把你拉回去。”

秦暉低著頭看著手里的紙，聲音微微顫抖，“我也不知道我住哪兒。”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把電話號暈染出一個個小黑圈圈。

李言知愣了愣，又抬頭看向醫院外的街道，這么晚了依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但身旁的青年在偌大的城市中卻沒有一個自己的容身之處。

“那去我家吧。”話一出來，李言知自己都嚇了一跳，但話說出口也不太好再收回，李言知也沒想反悔，他覺得面前這個小聲抽泣的青年的父母如果知道他兒子這個樣子，肯定會很心疼吧。

看著確實挺老實的，李言知想。就算農夫與蛇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那就算他倒霉唄，吃一塹長一智罷了，自己每天治療患者，力氣也不小，對方要是圖謀不軌，他有把握和他抗衡，最壞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現在很晚了，我明天還得上班，”李言知打開軟件叫了一個滴滴，“你放心，我不會害了你的。”

“不……你救了我，我知道你不會的。”秦暉本來呆住了，一聽這話直搖頭，眼淚甚至伴隨動作甩出去兩滴，“.…..謝謝你，我不知道該咋謝你。”

“之后再說，先跟我走吧。”李言知帶著秦暉上了出租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李言知后知后覺，大半夜帶一個完全不知根知底的男人回家，真挺瘋狂的。

回到公寓，李言知迅速安排好秦暉的拖鞋和洗漱用品，遞給他一身上次表弟來的時候穿睡衣，“可能有點兒小，你先湊合著穿，洗完澡就睡沙發上吧，衣服換下來放臟衣簍里就行。”說著自己轉身進了廚房。

秦暉自從上車就懵懵的，直到感受到手中睡衣柔軟的觸感他才回過神來，自己就這樣被一個男人帶回他自己家了，他目前甚至不知道對方叫啥名字。

洗完澡走出來，秦暉怯生生的走到廚房，“內個……”

“洗完了？”李言知轉過頭，往餐桌上放了一碗剛煮的素面，“額……你扣子扣錯了。”

“啊……”秦暉手好像打結了，好不容易把錯位的扣子重新扣上，正想再說些什么，視線不受控的被那碗素面吸引，青菜翠綠翠綠的，上面還臥著一顆荷包蛋呢。

李言知笑笑，把筷子遞給他，“吃吧。”

秦暉受寵若驚一樣的接過筷子，也顧不上啥不好意思了，坐下就開始囫圇吞，李言知坐在他對面，看了看掛在墻上的表，指針還差五分指向十二點，輕聲說，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