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世軍的病房,雨煙背靠墻壁,雙手深深插入發間,試圖緩解那如刀割般鉆心的頭痛。她緊咬下唇,顫抖的手從包中取出藥瓶,然而,雙手的劇烈顫抖,藥片“嘩啦”一聲散落一地。無奈之下,她只能緩緩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粒藥丸,艱難地吞了咽下去。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向一個無人打擾的角落,蜷縮著環抱著膝蓋坐下。終于,在這片靜謐中,她尋得一絲安寧。淚水滑過她的臉頰,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掙扎,身體的每一分力氣都被榨干,唯有那頑固的頭痛在腦海中肆虐。
雨煙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走向張醫生的辦公室。她急需張醫生為她多開幾瓶止痛藥,因為這種專為癌癥患者定制的鎮痛良藥,只有在醫生的專業處方下才能獲取,普通藥店無法提供。雨煙走到張醫生的辦公室前,抬頭輕輕敲了敲門。
隨著一聲溫和的“請進……”,她緩緩推開門走了進去。
張醫生正端坐在辦公桌前,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雨煙憔悴的面容。他立刻起身,溫和地攙扶著她,引導她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雨煙眼中滿是期盼地看著張醫生,輕聲請求道:“張醫生,能否請您再為我多開幾瓶止痛藥?我真的需要它們來緩解我的疼痛。”
張醫生輕輕搖頭,語氣中充滿關切與無奈:“止痛藥只能暫時緩解你的痛苦,但并不能根治你的病癥。過度依賴它們并非明智之舉,反而可能使你的病情況逐漸惡化,到時候,止痛藥也將失去效用。我真心希望你能接受治療,而不是僅僅依靠止痛藥來維持。”
雨煙眼的中閃過一絲迷茫與無助,淚水無聲滑落,沿著她的面頰流入嘴角。她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困境,無助而又不知所措。
“唯一的解決之道是接受手術治療。”張醫生輕聲說道,順手拉過一把椅子,穩穩地在雨煙對面坐下。
“經過手術,我是否能徹底擺脫這種疾病的困擾?”雨煙眼中閃爍著期待與憂慮。
張醫生輕輕搖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我無法向你保證手術一定能讓你的病情好轉,但我可以盡我所能,為你進行手術,希望能為你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也許,這樣你還能再堅持一年。但是,如果你不做手術,你很可能,連一個月都撐不到,就會完全失明。”
“您的意思是手術只能為我爭取一些時間,而我的病痛是無法根治。”雨煙苦澀地垂下眼簾,雙手無力地埋入秀發之中。
“確實如此。”醫生的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您的病情已進展到中晚期,若是在早期階段進行手術,或許還有機會完全治愈。”
雨煙緩緩抬起頭,眼中帶著模糊的淚水,凝視著張醫生。她輕聲說:“張醫生,感謝您告訴我實情。如果手術只是為了短暫地緩解我的痛苦,為我爭取一些時間,我寧愿選擇不做。”
張醫生微微皺起眉頭,語氣沉穩而嚴肅:“方女士,您確定已經考慮清楚了嗎?這是關乎您生命的重大決定,我建議您與家人仔細商量。”
雨煙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輕輕搖頭,堅定地說:“不用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張醫生,請您給我開一些止痛藥吧。”
張醫生點了點頭,迅速走向走到辦公桌。他從工作服的口袋里掏出筆,迅速在處方紙上寫下字跡,然后撕下一張遞給雨煙,溫和地說:“我給您換了一種止痛效果更好的藥物,您可以試試看。”
雨煙接過處方,感激地說:“好的,謝謝您,張醫生。”她轉身準備離開,又回頭輕輕地說:“您忙吧,我先回去了。”
雨煙手中緊握著剛剛從藥房取來的藥,步履沉重地走向世軍的病房。
看著的厚重的門,雨煙站定片刻,指尖懸停在門板上,正準備敲響,這時,醫生的話語在她耳邊回響,瞬間擊碎了她的所有希望。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病情像一列失控的列車,已經無法改變前行的軌跡。即使手術成功,贏得了一年的時光,然而,命運的安排終究難以逃避。一陣蝕骨的苦澀涌上心頭,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踉蹌后退幾步,目光緊緊鎖定那扇門,然后,她猛的轉過身體,迅速逃離了醫院。
雨煙失魂落魄地來到了海邊,這片曾經與世軍共度美好時光的摯愛之地。
看著那無邊無際、浩浩瀚瀚的大海。雨煙心中壓抑的情感再也無法抑制,淚水奪眶而出,她再也支撐不住了,無助地癱倒在柔軟的沙灘上。
“世軍,世軍……”她聲嘶力竭地呼喚他的名字,每一聲呼喚都包含著了無盡的憂慮與深深的無力。她痛苦地搖著頭,淚水簌簌地從臉頰滑落,無聲地滲入沙中。“我究竟該如何是好?我們該怎么辦……”
“雨煙,等你回來,我們再也不分離,直到永遠。”世軍那深情的誓言在她耳邊徘徊不去,他依舊在等待。然而,她仿佛置身在另一個世界,被命運阻隔,無法給予他任何回應。醫生的警告在她的耳邊回響:“如果你不做手術,恐怕,連一個月都撐不到,就會完全失明。”每一個字仿佛利刃刺入她的心臟,令她的內心充滿了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她在心中已經默默作出了抉擇,決心不讓世軍踏入她這個被病痛與陰霾的世界。她每天都在病痛的深淵中苦苦掙扎,身心俱疲,仿佛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危樓,隨時可能轟然崩塌。她無法再像過去那樣,給予世軍幸福,那些曾經許下的幸諾言,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劃破了這片沉重的寂靜,將雨煙從痛苦中猛然拽回到現實。她從包里迅速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是世軍的號碼。這個號碼,對他們而言,早已不僅僅是一串簡單的數字,而是他們之間深厚的情感紐帶,是他們共同選擇的獨特記憶。
雨煙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聽筒里傳來世軍的聲音:“雨煙,你現在在哪里?”
雨煙抬手,輕柔地拭去臉頰上的淚痕,強忍內心的悲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世軍,我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預計兩天后我會再聯系你。這兩天,請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把身體調養好。期待兩天后,能再次見到那個精力充沛、健健康康的你。”話音剛落,雨煙按下了結束通話,不留給世軍任何回答的機會。
掛斷電話后,雨煙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呆呆地凝視著浩渺的大海。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決定,對于世軍而言,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然而,雨煙堅信,這是她為了保護他所必須做出的選擇。她不能讓世軍看到她現在的模樣——那個脆弱、無助,每天都飽受病痛折磨的自己。她希望世軍心中永遠留存的,是那個堅韌不拔、如陽光般溫暖的方雨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