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福利院的門口,雨煙從車里走出。她努力擠出一抹感激的微笑,對著黎明輕聲道:“大哥,謝謝你陪我去醫(yī)院。你昨夜未眠,現(xiàn)在定是疲憊不堪,早點回去休息吧。”她的語氣平靜,仿佛剛剛經歷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
黎明深切地感受到她內心的痛楚,那無盡的折磨,仿佛一把利刃般要將她撕裂。他知道,她隨時都有可能被病痛的魔爪所困,這讓他無法安心離去。
他溫柔而堅定地攬過她的肩頭,輕聲細語:“雨煙,讓我留下來陪伴你,好不好?我可以幫你一起照顧孩子。”
“不!”她瘋狂地搖頭,腳步踉蹌著往后了退兩步,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喉嚨像被什么哽住了,啞著嗓子說:“你為我做的,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我怎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付出?任何付出都應該得到回報,而我,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給你任何回報。”
黎明急忙走上前,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雨煙,我從沒想過需要你的回報。”
“正因為你不要回報,我才更加深感愧疚。”她泣不成聲,帶著濃重的鼻音繼續(xù)說道,“我瞞著世軍,是不想拖累他,同樣的,我更不愿意讓你受到任何影響。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嗎?”由于情緒太過激動,剎那間,雨煙眼前突然一黑,她的世界仿佛被被一層厚重的幕布陡然遮住,所有的色彩瞬間消失。她的手在空中慌亂地顫抖著,拼命摸索著,試圖抓住那失去的光明。
黎明輕輕地扶住了她,一只溫暖的手在她眼前輕輕晃動,聲音哽咽,焦急地問:“雨煙,你看不到了,是不是?”他聲音哽咽著說:“別怕,我在你身邊。”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故作的堅定:“我沒事,我可以自己回家。”盡管她的視力已經消失,身體搖搖欲墜,失去了平衡,但她仍然倔強地伸出雙手,摸索著向前挪動。然而,沒走兩步,無助的她癱軟在地上,顯得那么脆弱不堪。
“雨煙,讓我?guī)椭悖貌缓茫俊崩杳餍奶鄣乜粗f著,便想將她扶起來。然而,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仿佛要拒絕所有的幫助。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視線在黑暗中漸漸恢復。
當她終于能清晰地看到黎明的模樣時,她眼中閃過一抹復雜難辨的神色。她輕聲卻決然地說:“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否則我會離開這里。”說完,她咬著牙,雙手撐著地,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扶著墻,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家的方向走去,那背影透露出無比的堅決。
雨煙拖著沉重的步伐,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雨煙……”世軍的聲音在她身后輕輕響起,她緩緩地轉過身,目光冷漠而深邃,仿佛眼前的他是個全然陌生的存在。
世軍步履沉重地向她靠近,手指微微顫抖著,溫柔地撫過她額頭上的傷痕,淚水無聲地從他的臉頰滑過,“告訴我,這傷究竟是怎么弄的?”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顫抖和關切。
雨煙緊閉嘴唇,沒有回應他的詢問,內心深處涌起一股強烈的逃離沖動。回想起幾天前,在海邊,她曾經問他,究竟是愛文青,還是真心愛她。他的回答非常堅定,他告訴她,他與文青的感情已成為遙遠的過去,他的心中,只容得下她。
然而,今天在醫(yī)院里,她親眼目睹了他緊緊擁抱著文青,那一幕幸福的場景,仿佛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地狠狠刺入她的心臟。她的心,痛得仿佛被無數(shù)只利爪狠狠地撕扯,這種被背叛、被欺騙的絕望,比任何病魔帶來的痛苦都猛烈千萬倍。她的心,仿佛被摔落在地的琉璃,碎成無數(shù)片,再也無法拼湊完整的模樣。
世軍顫抖的手輕輕搭在她纖弱的肩頭,急切地想向她解釋今天的事,“今天,我前往醫(yī)院探望文青……”
雨煙突然打斷了他,她的聲音堅定而果斷:“你不需要向我解釋,我們已經結束了,你有權利去愛任何人。”
就在這個瞬間,她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他真的愛文青,畢竟文青本來就是他曾經的戀人。她愿意放下心中的牽掛,讓這份愛情隨風飄散。這樣,將來就算他得知她病重離世的消息,心中的傷痛也會稍微減輕一些。她無法再陪伴他走過未來的路,只能真心期望他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雨煙,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簡單。”世軍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他多渴望能夠消除與雨煙之間的誤會,希望有一天他的真心能夠溫暖她那顆受傷的心,讓她再次向他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情感。
然而,命運的捉弄卻讓他對文青許下了無法背棄的承諾,這份的承諾,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文青的執(zhí)拗與內心的脆弱,一旦違背諾言,文青很可能會陷入絕境,做出無法挽回的選擇。這樣的重壓讓世軍倍感壓抑,然而,他只能默默承受,期盼著有一天,所有的誤會和隔閡能夠煙消云散。
“我并不渴望了解你的事情,”雨煙的聲音平靜得幾乎冷漠,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然,“我僅僅希望能維持我寧靜的生活。這難到過分嗎?”她的情緒在心底翻涌,致使她的頭痛劇烈。她強撐著身體,努力保唯持著表面的平衡,不讓世軍覺察出她的脆弱。然而,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角滑落,無法抑制。
世軍心疼地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他輕輕捧起她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溫柔:“雨煙,我曾立下誓言,此生絕不讓你再為我落下一滴眼淚。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愛,始終堅定不移,矢志不渝。”
“愛?”雨煙的唇角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在你緊緊擁抱文青的那個瞬間,你口中所謂的愛,是否依舊在你的心底悄然滋長?”
世軍的身體猛然一顫,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推開,踉蹌地后退了兩步。
“張世軍,請不要再嘗試用你那虛假的柔情來蒙蔽我的眼睛。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柔弱無助、全心全意愛著你的方雨煙。我在歲月的磨礪中,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獨立與堅韌。即便沒有文青的出現(xiàn),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已像摔落的鏡子,再也無法恢復到原來的狀態(tài)。請你徹底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關于復合,我的心意已決,絕無回旋的余地。”她的言辭犀利,眼神冷漠,每一個字都帶著鋒利的棱角。
言罷,她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了屋內,隨后“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那道門,仿佛一道不可逾越地屏障,徹底阻隔了她和世軍的視線,門里的情景是世軍再也無法窺探的。
雨煙無力地靠在門扉上,緩緩地閉上眼眸,仿佛承載了世間所有的哀傷,淚水悄然滑落,沿著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地上,暈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劇烈的頭痛無情地啃噬著她的身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雙腿發(fā)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緩緩滑落至冰涼的地面上。
她顫抖的手在包里慌亂地摸索著,急切地尋找著拿瓶救命的藥。然而,藥瓶仿佛故意跟她作對,怎么也找不到。回憶涌上心頭,她這才恍然想起,可能是將藥瓶遺落在黎明的車上。她咬著牙,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虛弱,艱難地朝著書桌爬去,每挪動一寸,都仿佛耗盡了她全身力氣。仿佛在與命運進行一場殊死搏斗。
終于,她顫抖的手觸摸取到了藥瓶,手中的藥物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救贖。她毫不猶豫地道出幾粒藥,一股腦地吞了下去,藥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服完藥后,她感到一陣疲憊襲來,身體仿佛被重物壓著一般沉重。她躺在地上,意識漸漸模糊,最終陷入了昏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