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悠悠轉醒時,夜幕已然降臨。我茫然地坐起身來,腦袋里空空如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思緒。我揉了揉眼睛,還以為只是半夜醒來罷了。然而,當我向右看去時,卻發現簡陋的木桌上不知何時擺放了蠟燭和幾盤廉價的水果點心,紅燭詭異的搖曳著映照出,盤子上蓋著的大紅的喜字。
這突如其來的景象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決定出門去問問母親,究竟是誰要結婚了。我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伸手去拉門把手,卻發現門從外面被反鎖上了。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開始用力拍打起門來,試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隨著我拍門的力度越來越大,昏倒前的記憶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我終于意識到,我并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他們聯合起來賣掉了!這所謂的喜宴,竟然是為我準備的!
我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涌出。我邊哭邊繼續瘋狂地拍打著門,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可無論我怎樣努力,都沒有人回應我。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顯得如此無助和凄涼。
哭到最后,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拍門了,身體也順著門緩緩滑落。就在我感到絕望,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聽到窗戶那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那聲音雖然很輕微,但在這寂靜的環境中卻格外清晰。
我心中瞬間燃起了一絲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我胡亂地擦了擦眼睛,跌跌撞撞地跑向窗戶,毫不猶豫地將它打開。
我家的房子,窗戶非常小,只有四個課本拼在一起那么大,而且位置很高,我需要站在床上,踮起腳尖才能夠到。農村的房子大多都是平房,為了防止被盜,外面都用鋼筋焊接起來,形成了一道堅固的防護網。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從窗戶出去。
不過,好在這扇窗戶是向里打開的,雖然不能讓我直接出去,但至少可以讓我透過它,隱約看到外面的情況。就在我剛剛打開窗戶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心頭一緊,連忙問道:“是誰在那里?”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后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是我,節節。”聽到這個聲音,我心中一喜,連忙喊道:“元良哥!是你嗎?”
元良哥比我大五歲,在我剛準備上學的時候,父母本來并不打算讓我去上學,而是想讓我留在家里做飯、干農活。但是,他們擔心瘦弱的弟弟在學校會受到欺負,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把我也送去上學。還好小學的花費并不多,否則以我們家的經濟條件,父母肯定不會讓我去讀書的。
上了初中后,由于村里并沒有初中,所以我只能前往縣城里去讀書。我的父母一輩子幾乎都沒有怎么離開過村子,他們對與城里人打交道這件事情感到非常害怕。于是,他們便找到了鄰居家的兒子元良哥,請求他帶我去縣城報名。
每天只有一趟車可以前往縣城,而且這趟車的發車時間是早上六點半。為了能夠趕上這趟車,我需要在四點就起床。然而,當我起床時,哥哥卻還在熟睡之中。我不僅要準備好自己的被褥、衣服和書籍,還要幫哥哥準備好這些東西。我將書籍和衣服整齊地放在背簍里,然后背在身上。至于被子,則被我放進了化肥袋子里。
媽媽看到我忙碌的身影,也過來幫忙。她將生活費分成了兩份,并小心翼翼地縫在我的衣服里,叮囑我到了學校之后再拿出來,一點一點地使用,千萬不要一次性全部拿出來,以免被人偷走。媽媽一邊說著,一邊還和我一起揉面做飯,為我們準備了三份香噴噴的蔥花餅,用厚厚的油紙包好,讓我們在路上可以充饑。
就在我和媽媽忙碌的時候,元良哥走了進來。他邊走邊問:“嬸子,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我提前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我媽推了我一把讓我趕緊喊哥哥起床,一邊迎出門去,招呼著元良哥:“誒呀,你這孩子也太懂事了,本來就麻煩你了,還讓你來幫忙。快來坐下一起吃早飯。”說罷我媽拉著元良便往餐桌上走去。”
元良哥不好意思的說:“還吃上嬸子家的早飯了,這么早我爸媽都沒起來給我做飯。我還想著等到了縣里帶弟弟妹妹一起下個館子呢!”
我媽掏出元良哥的那份蔥花餅又掏出五百塊錢一股腦塞進元良哥的懷里一邊說:“這蔥花餅你餓了車上吃,每個人都有,這錢也是麻煩你跑一趟了,兩個孩子我就托付給你了。”我家一年的收入也沒一萬塊,我媽拿出這五百塊對我家來說是很大一筆了,我媽就是這樣,經常咬咬牙充大,畢竟她很怕村里人說她閑話,曾經買豆腐跟人還價爭的臉紅脖子粗的,被村里人看到,被人笑話了一個月。母親再也不敢跟人大聲還價了。這次送我們兩人去上學是大事,而且這些年還不知道要麻煩人幾次,也不好意思小氣咬咬牙就給了五百。
元良哥推讓不要母親還是硬塞給他了,元良哥還想再推,母親立馬岔開話題,又扯出化肥袋說道:“這是兩個孩子的杯子,竹溪年齡小提不動,節節還要背書,這個就麻煩你拿了。”
元良哥沒有絲毫猶豫就接了過來:“嬸子,看你說的這有什么,這么大我也不能讓兩小孩拿啊。我就不跟你推讓了,估計走到車站還要一個小時也快五點了,準備好了的話咱們就趕緊吃飯走吧。”
母親聽罷,立馬轉身去看我跟哥哥,我已經把哥哥叫起來幫他換好衣服了,現在哥哥在洗漱,我也幫著把要帶的東西拿到門口。就跟元良哥坐在一起準備等哥哥洗漱完一起吃早飯,吃完早飯。
母親拉著哥哥的手囑咐了又囑咐,最后才給他套上書包說到:“這里面有餅子,你路上餓了吃,還有些零錢你要路上用就拿著用,生活費給你縫衣服里了,一定別丟了。”哥哥點點頭,乖乖的抱了抱媽媽,就出門跟上等著他的我們,一起往車站走去。
從那天起,元良哥就默默地承擔起了我和哥哥每次從縣里到家往返的任務。他在縣里的超市里擔任送貨員,工作繁忙,每個月也只能回家一次。而我和哥哥,則會在每個月的這個時候,與他一同踏上回家的路。
思緒漸漸回到現實,我躺在床上,心中充滿了不安。盡管我知道外面是元良哥,但我仍然無法完全安心。我擔心他會突然離開,這種未知的恐懼讓我感到無助。于是,我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絲希望,想要確定元良哥的位置。
終于,我的手碰到了一個溫暖的東西——是元良哥的手!他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仿佛給了我一股強大的力量,讓我瞬間鎮定下來。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這讓我心里踏實了許多。
元良哥壓低聲音,輕聲對我說:“節節,你小點聲,我是偷偷來看你的。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我便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焦急地說道:“沒有!我根本就沒有同意!我怎么可能會嫁給一個死人呢?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我還要上高中,還要考大學呢!如果我嫁過去了,村長肯定不會讓我繼續上學的。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里啊?哪怕我不上學了,出去打工也可以啊!”
那頭突然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道:“節節,聽你這么說,你肯定還不知道吧……”
我心頭一緊,連忙追問道:“我應該知道什么?”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帶著一絲無奈:“其實,把你嫁過去并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儀式……”
我越聽越糊涂,急忙追問:“什么意思?你把話說明白一點!”
元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該如何措辭。過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儀式,把你嫁過去之后,你們還要合葬。這件事情,你的父母原本打算瞞著所有人,等到事情辦妥之后再告訴村里人和你的哥哥。然而,你也知道我家和村長家多少有些親戚關系,所以我才會得知這些內情。”
聽到這里,我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顫,雙手不自覺地松開了原本緊拉著元良的手。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我的父母竟然要殺了我?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不斷盤旋,讓我幾乎無法站立,身體搖搖欲墜,差點摔倒在床上。
我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地搖著頭,喃喃自語道:“不,不會的,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的父母怎么可能會如此殘忍地對待我?他們可是我的親生父母啊!
元良看著我痛苦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還是繼續說道:“其實,你的父母一直認為你活著會克你哥哥的身體。這次剛好有這個機會,既能把你送走,又能從中賺取一筆錢財,所以他們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村長。”
我不可置信,但現在也顧不上難過了我重新站起來努力看著外面,雖然什么也看不到,我懇求道:“元良哥求你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就是來救你的,我可看不慣他們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家鎖住了,你爸媽在門口看著呢,我進不去。我偷偷翻墻進來的才能跟你說上話,你假意配合一下,讓他們放松警惕,等明天喜宴后他們都醉了再來想辦法帶你走。”
這時我突然聽到開鎖的聲音,我立馬轉身把窗戶關上,朝著門大聲說道:“你們進來干嘛,你們還是我父母嗎?這樣出賣我。”我希望元良哥聽懂我的意思趕緊離開。
我媽開門進來看我站在床上嚇了一跳,吼道:“你站那么高干嘛,難道想翻窗逃跑,我告訴你,錢我們已經收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最好乖乖聽話免受皮肉之苦。”
我站著沒動冷冷說道:“嫁,我當然的嫁,這個家也沒我容身之處,在這里也是當牛做馬,不如去村長家。起碼沒這么多活干。”
我媽聽完立馬炸了:“你這賤蹄子,我們好吃好喝把你養大,還虧待你了不成。”她還罵了許多難聽的話,我左耳進右耳出只是冷冷的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她看我一直站在床上,又看了看窗戶,也怕有人幫我趕緊甩了鞋子也爬上來,他比我高一些墊著腳可以看到窗外她打開窗戶臉貼著柵欄死死的左右巡視著窗外,看了半天沒看出什么又摸了摸窗戶和柵欄,才悻悻的回頭準備下床,一轉身,看到我還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她嚇了一跳,也不敢繼續說我心虛的扭頭把窗戶關好,說了一句,明晚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好好休息。
我就這樣看著她鎖上門,才松了一口氣,從床上下來坐在床邊,看到桌上的蠟燭我覺得非常礙眼,起身把這對破蠟燭吹了,繼續坐在昏暗的房間里思考逃走的計劃,我一個人是萬萬跑不掉的,只能依靠元良哥。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萬無一失的方法。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可能再也不回來了,我沖到衣柜前,拿出一個玉鐲,套在手上,看著柜子里其他的破衣服,舊書,破舊的布娃娃,我一個也不想帶,衣服都是母親撿別人不要的或者自己買小的不想要的給我,布娃娃也多是我撿的。只有這個鐲子是我唯一想帶走的,是外婆臨走前從自己手上取下來戴在我手上的,那時候外婆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緊緊的握了我的手就離開了,我又找到了一些零錢,都是我一點點攢下來的,我又換了一雙干凈的襪子。放在襪子里如果明天要換衣服放在襪子里最保險了。
做完這一切,我躺在床上,腦子里都是想法,但還是強迫自己趕緊睡著。明天要逃走肯定要很多體力,我要好好養精蓄銳才可以,這樣想著我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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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元良聽到了沈節節的喊聲立馬明白有人來了,他悄悄從踩著的磚頭上下來躡手躡腳的翻墻離開了。
回到家,母親也剛從村長家回來,母親是村長老婆的弟媳,父親雖然去世了但母親和村長老婆的關系也一直很好,母親也是剛從村長家幫忙回來。吃飯的時候母親告訴他,明天一早還要去村長家幫忙,元良也表示自己也要去。母親想著明晚反正也要一起參加儀式,就沒多想應了一聲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元良去幫忙貼喜字,布置新房,心中已經暗暗有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