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個價格對于一個農(nóng)戶來說,已經(jīng)是天價了。
鐘靈看著他,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不賣。”鐘靈態(tài)度很堅(jiān)決。
聽到這話。黃建明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鐘小姐,你可想清楚了。錯過了我們綠源生鮮,以后想再找這么好的渠道,可就難了。”
這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鐘靈卻像是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轉(zhuǎn)身,不再看他們。
“慢走,不送。”
說完,徑直朝著屋里走去,留下黃建明和張慶蘭在原地,面面相覷。
黃建明氣得臉色發(fā)青,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堂堂一個采購經(jīng)理,親自跑到這窮鄉(xiāng)僻壤來,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如此怠慢,甚至可以說是羞辱。
“不識抬舉!”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狠狠瞪了一眼那緊閉的院門。
張慶蘭也是一臉訕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黃經(jīng)理,這……這姑娘脾氣是怪了點(diǎn)……”
“哼!”
黃建明冷哼一聲,甩手就往車子走去。
“走!我倒要看看,她這二十塊一斤的菜,能賣給誰去!”
他就不信,離了他綠源生鮮,這小丫頭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黑色轎車離開了云溪村。
黃建明緊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住?/p>
“媽的,給臉不要臉!”他低聲咒罵,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ㄗ黜憽?/p>
旁邊副駕駛座上的張慶蘭大氣不敢出,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身體縮了縮,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剛才在那個姓鐘的女人面前,黃經(jīng)理吃了癟,現(xiàn)在正是火氣上頭的時候,她可不想觸這個霉頭。
車廂里彌漫著一股廉價香水混合著煙草的味道,還有黃建明身上散發(fā)出的怒氣,讓空氣都變得粘稠壓抑。
一路無話,轎車駛回了市里。
綠源生鮮的后門,員工通道。
黃建明幾乎是摔門下車,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西裝,臉色依舊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堆滿貨物的走廊,空氣里漂浮著蔬菜水果與肉類混合的氣味。
周圍的員工們感受到黃建明身上散發(fā)的低氣壓,紛紛低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敢與他對視。
推開最里面一間掛著“經(jīng)理辦公室”牌子的門,冷氣撲面而來。
辦公室不大,但收拾得還算整潔。
一個穿著淺藍(lán)色polo衫,肚子微微凸起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低頭看著一份報表,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
這人正是綠源生鮮的老板,錢德發(fā)。
聽到開門聲,錢德發(fā)抬起頭,看到是黃建明,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回來了?事情辦得怎么樣?”
他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常年發(fā)號施令的沉穩(wěn)。
黃建明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椅子坐下,臉上努力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錢總,那個云溪村的女人……有點(diǎn)不識抬舉。”
他將剛才的經(jīng)歷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著重強(qiáng)調(diào)了鐘靈如何“傲慢無禮”,如何“漫天要價”,以及最后如何“直接趕人”。
當(dāng)然,他巧妙地隱去了自己試圖壓價和威脅的部分,只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公司利益奔波卻受到羞辱的功臣。
“二十塊一斤?她還真敢開口。”
錢德發(fā)聽完,放下了手里的報表,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依舊在桌面上輕輕敲打著,發(fā)出篤篤的聲響。
他臉上看不出喜怒,眼神里卻閃爍著精明的光。
“老黃,你親眼看到那菜了?真有張慶蘭說的那么好?”
黃建明連忙點(diǎn)頭。
“錢總,不瞞您說,那菜的品相,確實(shí)是我見過最好的!水靈,顏色正,聞著都透著一股鮮味兒。”
“而且聽村里人說,吃了之后感覺身上舒坦,精神頭都足了。雖然可能有點(diǎn)夸張,但肯定不是一般的菜。”
錢德發(fā)沉默了。
二十塊一斤,這個價格確實(shí)離譜。
但如果真像黃建明和那些村民說的那樣,這菜有特殊效果,那就不一樣了。
現(xiàn)在市里面,有錢人越來越注重養(yǎng)生,反正也不差錢。
要是能打出“吃了能強(qiáng)身健體”的名頭,別說二十,就是三十、五十,恐怕也有人搶著買。
問題是,這個姓鐘的女人,不配合。
錢德發(fā)的指尖停住了敲擊。
他做生意這么多年,最討厭的就是不可控的因素。
這個鐘靈,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還守著那么一塊寶地。
她不愿意合作,那就等于擋了他的財路。
錢德發(fā)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毀掉。
他看向黃建明,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老黃,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黃建明精神一振,身體微微前傾。
“錢總,您有什么吩咐?”
錢德發(f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是說她的菜好嗎?好東西,也怕臟水。”
“你去找?guī)讉€人,在村子周圍,還有市里傳播一下。”
黃建明立刻心領(lǐng)神會。
“錢總,您的意思是……?”
錢德發(fā)端起桌上的保溫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熱氣,呷了一口濃茶。
“就說她那菜長那么快,品相那么好,不正常。”
“誰知道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激素?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化肥?”
他的聲音很輕,但話里的惡意卻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
“找?guī)讉€嘴巴快的,去村里,去市里傳。就說有人吃了她家的菜,拉肚子了,或者感覺不舒服。”
“不用說得太死,模棱兩可,讓人心里犯嘀咕就行。”
“三人成虎,傳的人多了,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黃建明眼睛一亮,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
“高!錢總,這招實(shí)在是高!”
“我這就去安排!”
他搓著手,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姓鐘的女人被唾沫星子淹沒,她的“神仙菜”變成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菜”。
“嗯,去吧。”
錢德發(fā)揮了揮手,重新拿起那份報表。
黃建明點(diǎn)頭哈腰地退出了辦公室,臉上帶著興奮和惡毒。
他先是找到了張慶蘭,塞給她幾百塊錢,讓她回村里“不經(jīng)意”地跟相熟的人提一提,就說市里有人議論,那鐘靈的菜看著好,但長得太邪乎,可能有問題,勸大家還是少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