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清晨,天光微亮,云朵淺淺掛于天際。
謝棗棗早起開始晨練,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扭扭腰伸伸腿后,慢跑了十圈,又打了一套王八拳。
一套運動下來,她已累得氣喘吁吁,兩手撐著膝蓋坐在院里的圓石桌前,這副身體果然是太弱了,一沒力氣二沒氣勢,看起來像打花拳繡腿。
看來這副身體要好好調(diào)理了。
要想活的好,首先得有個強壯的身體。
別說笑傲江湖,至少綁沙袋三十斤也能矯步如飛吧。
此時。
天上劃過一道光。
“啾……”
一坨鳥屎掉下,掉在謝棗棗光潔飽滿的額頭上。
謝棗棗默默地一手擦試,另一支手扯下身后的幾片樹葉,唰的一下射向天空。
啪的一聲。
空中掉下一只鳥,在地上拍動著翅膀試圖掙扎,屁股后面正插著那一片樹葉。
“粗枝,燉了!”
小姐這是歪打正著?
院子里的粗枝看的歪了嘴,院里的玫瑰花似乎開的都更鮮艷了一些。
“小姐,剛剛門房送來了一張請?zhí)峒已忝魅杖⒓淤p花宴。這是請?zhí)!?/p>
粗枝遞過來一張請?zhí)侄藖硪慌铚厮o小姐洗手。
這個世界洗手是沒有香皂的,昨晚洗澡她連個香香皂都沒有。
去哪兒搞?
“賞花?”
謝棗棗擦干手,看著請柬,在腦子里回放了一遍,十回賞花宴上,人家繁花怒放,才子佳人奪魁,她謝棗棗卻回回是跟班陪襯,還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人不高興。
每次,回府后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暗自傷神。
哎。
何苦來哉?
粗枝忐忑不安地問道:“小姐,這回還去嗎?”
“賞花宴上有糕點吃嗎?”
“有的,各式糕點都有,聽說,那漆府的綠豆糕入口即化。”
“不是,小姐,你問這個干嘛?你從來都不去多看那糕點一眼的。”
謝棗棗呵呵一笑,那不是不好意思嘛,怕人笑話說什么永安侯嫡女賞花就是來蹭糕點的,好詩卻做不出來一首。
謝棗棗漂了一眼粗枝,清了清嗓子,紅唇一張道:“以前,你家小姐我忙著想詩和遠(yuǎn)方去,這回,咱們好好去嘗嘗……”
粗枝還是擔(dān)憂,以小姐的性子,估計到時候還是吃不下去。
這時候,前院的下人來報,顧家的來人了,請謝棗棗去一趟。
謝棗棗眼珠子骨碌骨碌轉(zhuǎn)。
顧家?被揍的那個?還敢來?
難不成是來退親的?
哈哈哈……
謝棗棗笑出了鵝叫。
謝棗棗到了會客廳門口,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正一臉冷意坐在客廳,對面的二娘楊氏正滿臉堆笑討好著,似乎在緩和氣氛。
華麗女人的旁邊正站著一位少年郎,衣領(lǐng)拉高,遮擋了半張臉,憤怒的熊貓眼盯著門口。
此人不是顧楓那廝還是誰?
那婦人想來應(yīng)該是他母親了。
“謝棗棗,我要與你取消訂親!”
顧楓怒吼,兩個手握拳,看來昨日的怒火還在蔓延。
如果不是那華麗女人在這里,估計都要上來給謝棗棗來一拳。
“取消婚約!”
騷年!
謝棗棗撇撇嘴,入門坐下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飲盡,然后才看向他慢悠悠地開口:
“休想!”
“你……,休的耍無賴!今日,我非取消不可!”
顧楓咬牙。
“嗚嗚嗚……”
“這幾年你吃的,用我的,現(xiàn)在居然要跟我一別兩寬,嗚嗚……負(fù)心漢……”
謝棗棗伸手抹了兩把茶葉水,低頭往自己臉上涂抹,再抬頭時,已經(jīng)兩眼淚汪汪。
天可憐見。
顧楓卻一臉的嫌棄,他只不過收了她送的幾塊玉牌,幾把折扇,偶爾在外的酒錢,都是她搶著付的,怪誰?
一臉的陰沉。
但謝棗棗是誰,她可不慣著那斯。
“粗枝,算盤拿來!”
呼的一下。
粗枝從門外站在了謝棗棗身后,背后掏出一個帳本來,附加一個算盤。
哐啷哐啷,算盤珠子上下撞擊。
小丫頭眉飛色舞,道:
“太和三年,顧楓公子向我大小姐埋怨:他身上的那塊玉佩太陳舊,想買一款新的,于是我家大小姐第二日就奉上了一塊鳳玉齋的玉牌給顧公子,顧公子笑著收了。”
“同年五月,萬方樓,顧大公子偶遇我家小姐,言喝酒忘記帶銀錢,讓我家小姐先給他結(jié)一下帳,結(jié)果,顧大公子至今沒提還錢的事。”
“同年六月,街頭,顧楓公子向我家大小姐索要銀子,說去怡紅樓聽曲兒,至今沒提還錢的事。”
“同年七月,顧楓……”
“夠了!”
“你,你,你居然還有記帳?”顧楓氣得臉紅脖子粗,一臉不可置信地指著謝棗棗。
瞧這話說的,他這是承認(rèn)了。
呵呵。
“哦,那是我家丫環(huán)記下的,怕我哪一天沒錢給你,所以,每一筆銀子都精打細(xì)算,好省出來給你買買買。”
不過,此時,粗枝的算盤珠子依舊打得啪啪啪啦響,客廳里的眾人聽的呆愣。
顧楓母親皺了皺眉,而二娘楊氏心里則大喊:大冤種。
顧楓深吸一口氣,一抬頭怒不可歇:“你我可是訂了婚約,你的就是我的!”
啊?
真的?
我大陸朝可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
霍霍霍!謝棗棗忍住一個滑鏟拍過去。只見她小嘴輕啟,慢悠悠地道:
“粗枝,去把這帳本賣給怡紅樓的柳煙兒,讓她譜成曲子唱頌,想必,定能傳遍大江南北……”
“不許!”
顧家母子倆個異口同聲。
顧楓母親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取消這門訂婚,外加一千兩銀子安慰費,還有我要你手上的這本帳冊,你同意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歸還兩家的訂婚信物。”
看看。
還是這位上道!
謝棗棗心里翻了個白眼,慢慢的輕聲道:“五千兩!”,說著從?袋里掏出訂婚書和信物,一一擺上茶桌。
……
當(dāng)天,謝棗棗帶著丫環(huán)在京城好生逛了一圈,五千兩銀票終于花了出去。
謝棗棗買了二間鋪子,一大一小,分別位于城東和城西。
城東的大鋪子是二層小樓,后面帶著一個大院子,和一排的廂房,很適合做生意。
城西,小點的鋪子位置比較偏,但后面的院子占地不小。
雖然沒想好做什么,但謝棗棗還是決定先買下來,
哪怕干放著,閑的時候來看看,這心里也是舒服的。
這京城的偏僻疙瘩,過個一二年說不定就漲價了。
嘿嘿,謝棗棗喜歡買買買。
這年頭,三兩銀子足夠一普通家庭一個月的生活,一桌的滿漢全席,一年下來存上二十兩銀子非常不錯了。
五千兩銀子當(dāng)來之不易。
粗枝這一路上都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家小姐,小姐跟以前不一樣了,知道會給自己搭拉體己銀子了,她這做丫環(huán)的看著都高興。
謝棗棗甩了甩手里的兩張鋪子地契和僅剩的二百多兩銀票,對著粗枝嘆息:
“你家小姐還是窮啊!”
“院子里的玫瑰花開的太艷,摘了,做香水賺錢!”
其實,謝棗棗喜歡好幾種顏色的花,火紅的玫瑰看的熱情,潔白的梔子讓人心靜。
這個世界是沒有香水的,更沒有蒸餾器具。
但謝棗棗會呀。
謝棗棗找到文房用具房買了紙墨,當(dāng)場就畫起來,制作工藝的器具圖。
然后,用高價讓師傅照著上面的圖,盡快做一套出來,送到城東新開的鋪子——京東香莊
沒錯,就是謝棗棗城東剛買的那家鋪子,自己剛?cè)〉难琶?/p>
謝棗棗對自己取得的好名字很是得意,嘿嘿,自己咋這么會起名字?又雅又香。
開鋪子自然少不了人手,這個時候正是玫瑰盛開的季節(jié)。
謝棗棗又趁著天色還早,又去伢家那兒買了五個下人,安排他們住在后廂房,讓他們?nèi)ネ饷媸占倒寤ā?/p>
讓粗枝多上點心。
粗枝張大嘴巴笑了,“小姐,奴婢永永遠(yuǎn)遠(yuǎn)跟著您!”
“傻樣!從這個月起,你的月銀從三兩漲到十兩銀子!”
粗枝驚喜:這樣就漲月銀了……
夜里,涼風(fēng)吹過長發(fā),掀起一角衣袂卷起。
謝棗棗靜坐窗前,靜思片刻,決定還是給千里之外任職的老爹去一封書信。
提筆寫下:爹,家里發(fā)生大事了,就在今日,您的女兒棗棗已取消與顧家的娃娃親,顧家主動賠償五千兩,放心,棗棗毫發(fā)未損!女兒有錢了,開心!
不過,那錢又花光了,棗棗自己作主買下兩個鋪面,以作零花。
另外,謝棗棗還在信中提到,家里一切都好,讓謝大家這個便宜爹好好照顧自己,安心當(dāng)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