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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宮墻血影:我命由我,不由他們

無標題章節

沈知意端著銅盆退出寢殿時,已經夜深了。

貴妃染著粉紅色植物粉的手指陡然扣住盆沿,琉璃護甲劃過她的額頭:“昨夜的杏仁酪,甜了。”

水波在盆中晃出好幾道水紋,沈知意盯著水面倒映的貴妃那無價之寶的金步搖。

這支本該出現在古代定陵的飾物,此刻正隨著貴妃起身的動作搖晃,伴著叮咚作響。

三個月以來,這位主子問過掛著鈴鐺的沐浴噴頭,還要問過能保溫的食盒,昨夜還甚至提到了“冰箱”。

“奴婢這就去御膳房傳話。”她將額頭抵在銅盆邊緣,冰冷得太陽穴發疼。

貴妃寢突然逼近,耳畔傳來壓低的氣音:“我要的是冰箱,不是冰鑒。”

沈知意指尖猛地抽搐,銅盆里的玫瑰汁濺濕地上的昂貴的地毯。

“娘娘贖罪,娘娘贖罪!”沈知意連忙說道,頭低得更低。

貴妃伸出手,指甲深深掐進沈知意肩頭:“沒用的東西,還不收拾干凈!”突然加重的力道讓她踉蹌著撲到地上,倒在地上后她狼狽地起身,爬到貴妃腳下,拿袖子擦地上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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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走在朱紅廊柱的陰影里,晚秋的樹上流下來的露水,順著樹葉滴落到地上,她打了個寒顫。

三更的打更聲剛過,永巷深處傳來金吾衛巡夜的鐵甲聲,她將食盒往懷里又摟緊幾分。

瑤光殿的燈火在遠處明明滅滅,像極了三年前她剛穿越時看到的宮燈。

那時和她一起灑掃的宮女阿蘿,就因為說了句“這規制堪比進場打工”,被拖去慎刑司后再沒回來。

后來她才聽說,欽天監上奏“妖星現世”那日,掖庭井里浮起七具女尸。

“要杏仁酪,不要撒桂花。”貴妃午睡前的吩咐在耳邊回響。

沈知意盯著腳下青磚縫里掙扎的野草,邊想著事情邊走。

這個月貴妃突然要的奶茶、蛋糕,還有昨夜脫口而出的“OK”,讓她確認了貴妃也是穿越過來的,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以前在宮里默默無聞的貴妃,突然得到皇上恩寵。

沈知意轉了轉因久久低頭而發酸的脖子,看了看周圍,此時已經是半夜了,在這宮中此時還在外頭晃悠的除了她,也就那些巡邏的金吾衛吧。

“噠噠.....”

沈知意聽到聲音心猛地一緊,下意識抬頭看向聲音來源。

看清對面的景象時,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她迅速低頭,連著下跪,頭低的快要埋進胸腔里,腦子則是一片空白。

這一連串的下跪動作十分流暢,在她對面站著的人眼中也露出了一絲意外。

———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

玄色織金曳撒掃過地面,繡春刀鞘上的螭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人手里還提著一個木盒子,在月光下,從盒子底下滴下的血泛著暗紅色的光。

嗅著充斥在鼻腔里的血腥味,沈知意恨不得把頭埋進土里,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

她剛穿到這個世界時,先是無盡的迷惘與茫然,后來是狂喜,作為看過無數小說的讀書人而言,穿越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她覺得自己也能像眾多穿越者一樣,在這個世界靠自己現代的知識,一路開掛,走上人生巔峰。

但是現實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打擊。

這個世界穿越者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匯,而是一個公之于眾的身份。

當時她聽見阿蘿說出故宮時,沒人知道她心中的激動,因為在這幾天里她知道了現在的年號是“昌盛”,她倒是聽過古代年號有永昌、盛明,所以她來的不是她那個世界的古時候的朝代。

當得出這個結論時,她更加興奮,干活也更有勁,想著怎樣在這個世界成為人上人。

阿蘿的死亡,讓她認清了當前形勢。“哼,又一個異世之人!真是這些人吃飽了撐得來這里找死!”一個宮女看著被拖出去的阿蘿說道。

“我怎么沒看出來她的異常啊。”另一個宮女滿臉可惜地說道。

“那可是一百銀兩啊,我們在宮里一輩子也掙不到那么多啊。”在另一邊站著的一個公公說完便出去了。

那幾個宮女都露出白白丟了一百銀兩的模樣,突然有一個想到了什么,轉頭看向沈知意。

“你不是天天跟她一起嗎,今日清婉殿不是你們兩個人一起去的嗎,你沒發現她與往日不同的舉動?”

其他宮女也都看向她,面色狐疑。

沈知意有點發白的臉上露出很可惜的神情,帶著一絲絲憤怒:“別提了!那個賤人偽裝得太好了,還跟我說什么身體不適!”她身體氣得微微顫抖,大口大口呼氣,滿臉憤怒。

“哎呀,我還以為你也是她的同伙,沒事,沒事,咱們也別再氣著自己了,以后多注意就行了。”

“抬頭。”

刀尖挑起她的下巴時,沈知意被鐵銹味緊緊包裹住了,她不知道身前之人何時走到她跟前的,她除了血腥味什么也感知不到。

等到她的頭被冰冷的刀劍從地上抬起時,雙眼緊緊閉著,身體微微顫抖著。

裴硯的刀沒有收回。

他能看見少女后頸細密的汗珠,浸濕了素白中衣的領緣。

三個月前圣上密旨,凡戌時后在宮中逗留者,都視為妖星直接滅口。

沈知意閉著雙眼,等待著自己的命運,等了許久,許久,好像就這樣跪著過了很多年.....夜風卷著枯葉掠過宮墻,沈知意聽見皮革摩擦的輕響。

繡春刀歸鞘時帶起的氣流拂動她耳畔碎發,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長街盡頭,她才驚覺后背衣料已經與冷汗黏在一起,她緊繃著的神經和身體放松下來,癱坐在地上,深呼吸了半天才找回自我意識。

她不知道剛剛的錦衣衛為何放過自己,按理自己在這個點上出現在這里,更何況遇上了錦衣衛,不論任何理由都可以直接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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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琉璃窗戶透著暖黃色的光,推門瞬間涌出的暖氣讓她眼眶發酸。

當值的孫太監正在打盹,被驚醒時嘟囔了句:“又是瑤光殿?這都第幾日了...”

沈知意盯著食盒里那碗杏仁酪,忽然伸手抹去碗沿沾著的粉末。

貴妃最近總讓她們試菜,前日有個小宮女偷吃半塊糕點,當夜就起了滿身紅疹。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瓷碗上,她看著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將食指伸進甜湯。

指尖傳來細微刺痛時,她反而松了口氣。

還好,這次只是尋常的珍珠粉。

然而,宮中的風聲卻越來越緊。

欽天監接連上奏,稱“妖星現世,異世之人禍亂朝綱”,皇上震怒,下令錦衣衛徹查宮中,凡有可疑之人,一律直接斬首。

宮中的氣氛愈發緊張,宮女太監們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扣上“異世之人”的帽子。

沈知意的心也隨著宮中的風聲越繃越緊。

她知道,自己這個真正的“異世之人”若是被發現,必死無疑。她必須更加小心,絕不能有任何疏漏。

還有那個不知死活的貴妃,還在肆無忌憚的做作,去皇上身邊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身體也有了一些細微的反應,那蠢貨還以為是操勞過度引起的,就愈發的折磨手下的宮女侍衛們。

沈知意有時候覺得跟這種人同為一個故鄉很令人恥辱。

——-——

那天夜里,沈知意正在瑤光殿外值夜,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抬頭望去,只見幾名錦衣衛押著一個人匆匆走過。

沈知意定睛一看,是昭陽殿的若蘭娘娘,身后跟著幾個宮女,都滿臉驚恐,口中不斷喊著“冤枉”,但錦衣衛卻毫不留情,徑直將她拖向了慎刑司的方向。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緊緊攥住了衣袖。

她知道,那個娘娘恐怕兇多吉少。

錦衣衛開始對后宮娘娘下手了,而她那個主子也隨時被拉走,自己也得跟著遭殃。

正當她心神不寧時,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地抬頭,正好對上了那天晚上那一雙冰冷的眼睛——是那個曾經放過她的錦衣衛。

怎么又是他。

他依舊穿著墨綠色曳紗,腰間掛著繡春刀,站在不遠處的宮墻下,目光如刀般銳利。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她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你,過來。”

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沈知意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但她不敢違抗,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跪倒在地:“奴婢參見大人。”

她低下頭,臉上露出震驚之色,她剛剛看到了什么,眼前這個錦衣衛腰上掛著的玉佩上刻著的那個字是裴!

是宮中人人都知道的,北鎮撫司指揮使裴硯!裴硯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沈知意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仿佛要將她看穿。

她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心跳如鼓,幾乎要窒息。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他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冰冷。

“奴婢……月影。”她低聲回答,聲音有些發抖。

“月影……”他低聲重復了一遍,似乎在品味這個名字的含義。

隨后,他忽然彎下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沈知意突然被迫與他對視,來不及閉眼就對上了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冷得讓人心顫。

她的呼吸幾乎停滯,全身僵硬,連指尖都不敢動一下。

“你很聰明。”

他忽然說道,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緊,喉嚨發干,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他是在說那晚的事情。他看穿了她的偽裝,卻依舊放過了她。

“大……大人明鑒,奴婢只是膽小,不敢冒犯大人……”她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裴硯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松開了她的下巴,直起身子。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思索什么。

“月影,”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你最好記住,聰明是好事,但太過聰明,反而會惹禍上身。”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連忙低下頭:“奴婢明白,奴婢謹記大人的教誨。”

裴硯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去,墨綠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

沈知意跪在原地,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緩緩抬起頭。

她的后背已經完全濕透,夜風一吹,冷得她打了個寒顫。

此刻,她的眼里沒有了剛剛的惶恐,有的只是冷漠。

那天晚上兩人雙目對視上的那一刻,沈知意腦子在幾秒鐘分析了當前情況,只要她在這個錦衣衛面前裝出一副很害怕但又冷靜倔強的模樣,不管他覺得可憐,或者有趣,特別,就是會放過她的,沒想到遇到的人是指揮使。

但是有效。

她知道,他今日的話是警告,也是提醒。

他看穿了她的偽裝,卻沒有揭穿她,反而放過了她。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安全了。

相反,她的處境更加危險。因為他隨時可能改變主意,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沈知意緩緩站起身,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淚,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

她知道,自己必須更加小心,絕不能有任何疏漏。

回到瑤光殿后,沈知意一夜未眠。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裴硯的話和他的眼神。

她必須盡快找到出路,否則遲早會死在這深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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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宮中傳來消息,皇上要在御花園舉辦一場賞花宴,邀請各宮嬪妃和朝中重臣參加。

沈知意想這也許是一個機會。

她必須想辦法在宴會上接近那個錦衣衛,從而尋找離開皇宮的機會。

只要離開了這個皇宮,不用天天提心吊膽,她才可以去尋找那座祠廟。賞花宴那日,沈知意作為貴妃的貼身宮女,跟隨貴妃一同前往御花園。

宴會上,百花齊放,香氣撲鼻,宮樂悠揚,一派繁華景象。

然而,沈知意卻無心欣賞,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于,她在蓮花亭上看到了裴硯。他依舊穿著玄色織金曳紗,腰間掛著繡春刀,站在二樓陰影處,目光冷峻,掃視著御花園。

她悄悄繞到蓮花亭后面,這里沒什么人,她站定抬頭,剛好對上一直盯著自己的那一雙眼睛。

裴硯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意外和審視。

沈知意低下頭,恭敬地說道:“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大人成全。”

裴硯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她的下文。

沈知意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奴婢知道大人身份尊貴,奴婢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大人保奴婢一命。奴婢愿意為大人做任何事。”

裴硯的目光微微一凝,聲音低沉而冰冷:“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沈知意抬起頭,目光堅定:“奴婢知道。奴婢不想死在這深宮之中,求大人給奴婢一條生路。”

裴硯沉默了片刻,忽然勾起一抹冷笑:“你倒是膽子不小。”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緊,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奴婢只是求生,望大人成全。”

裴硯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轉身看向遠處的花海,聲音低沉而緩慢:“月影,你可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場是什么?”

沈知意低下頭,聲音堅定:“奴婢知道。但奴婢寧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死在這深宮之中。”

裴硯轉過身,目光如刀般銳利:“好,我成全你。”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大人……”

“不過,”裴硯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冰冷,“你記住,從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若敢背叛,我必讓你生不如死。”

沈知意連忙跪下,恭敬地說道:“奴婢明白,奴婢絕不會背叛大人。”

在這皇宮中人人都心知肚明,那個瑤光殿的貴妃是異世之人,皇上還留著她是因為有目的的,早晚有一天她也會跟其他異世之人一樣,毫不留情被殺。

沈知意能感覺到,那蠢貨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被皇上翻牌的日子也變少了,離那一天也越來越近了。

沈知意不想被那個蠢貨連累。

前不久她看到一個侍衛被殺了,他也是穿越者,他竟然穿越過來已經六年了,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那天她站在鎮撫司隔壁長樂宮墻角下聽得清清楚楚,是跟一個寺廟有關。

她那天起就有了希望,是回家的希望.....裴硯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去。

沈知意跪在原地,心中既激動又忐忑。

那天后的第三天晚上,沈知意出了瑤光殿,回到宮女房,進大門關門時,感受到背后有人盯著她,她回頭看到了屋頂上的裴硯。

裴硯轉身就跳出了院墻,沈知意也再次打開門出去了。

“皇后娘娘已故的女兒喜歡荷花,喜歡紅色,后天就是她的忌日。”裴硯說完直接一個跳躍沒入黑暗中消失了。

沈知意懂了裴硯的意思,讓她在后天演一場戲,得到皇后娘娘的賞識,加入寧坤宮。

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陷阱。

裴硯讓她接近皇后,顯然有更深的目的。

但對她而言,這或許是她擺脫瑤光殿、擺脫貴妃控制的唯一出路。

沈知意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房中,開始仔細籌劃后天的行動。

她必須在皇后面前演一場完美的戲,既不能顯得刻意,又要讓皇后對她產生好感。

沈知意提前一天悄悄去了御花園,摘了幾朵新鮮的荷花。

她從自己的箱底翻出一件紅色的舊衣裙,這是原身入宮時帶來的唯一一件顏色鮮艷的衣服。

沈知意早早起床,穿上那件紅色衣裙,將荷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她知道,自己必須在皇后祭奠時“偶然”出現,才能顯得自然。

她悄悄來到御花園的荷花池邊,躲在一棵大樹后,靜靜等待。不久,皇后果然出現了。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神情哀傷,手中捧著一盞蓮花燈,緩緩走到池邊。

沈知意看準時機,假裝不經意間發出響聲。

“何人?”皇后回頭,遠處的侍衛迅速過來,拉著已經顫抖成篩糠的沈知意。

“皇后娘娘贖罪,皇后娘娘贖罪,奴婢無意驚擾娘娘....”

沈知意抱著手里的荷花,跪在地上,斷斷續續、顫抖著聲音說道。皇后抬頭看向沈知意。

她的目光落在沈知意手中的荷花和那件紅色衣裙上,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你是何人?”皇后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沈知意連忙跪下,低頭恭敬地說道:“奴婢是瑤光殿的宮女月影,今日路過此處,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處,娘娘恕罪。”

皇后沉默片刻,目光依舊停留在沈知意身上,盯著沈知意顫抖著的手腕上的鞭子紅痕。

皇后看著眼前穿著紅色衣服,懷里抱著荷花的女孩兒,與記憶里的她重合在一起。

皇后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扶起沈知意:“起來吧,孩子。”

沈知意站起身,依舊低著頭,不敢直視皇后。

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皇后看著她,輕聲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月影。”

“月影……好名字。”皇后微微一笑,眼中多了一絲柔和,“你可愿意來寧坤宮伺候?”

沈知意心中一喜,但面上依舊恭敬:“奴婢愿意,只是……貴妃娘娘那邊……”

皇后擺了擺手,語氣淡然:“無妨,本宮自會與貴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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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那個宮女已經安排好了。”皇后的貼身婢女春桃輕聲稟報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

皇后輕輕“嗯”了一聲,依舊閉著眼假寐,手中的佛珠緩緩轉動,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春桃見皇后神色淡然,忍不住又低聲道:“娘娘,那個宮女……分明是故意在荷花池旁等您的。她穿紅衣、捧荷花,顯然是早有準備。”

皇后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頓,隨即又繼續轉動。她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如水,聲音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好了,不必再說了。”

春桃見狀,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皇后微微側首,望向窗外那片盛開的荷花池,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她何嘗不知道那個宮女是刻意為之?那顫抖的身體、低垂的眼眸,還有那身紅衣下隱約可見的傷痕,無一不在訴說著她的恐懼與無助。

皇后并非不知人心,只是她更明白,這深宮之中,每個人都有皇后并非不知人心,只是她更明白,這深宮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與算計。

“那蘇嬪妃,日子也應該到頭了,皇上已經得到了他想的……”皇后輕聲呢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語,“那孩子既然有心,本宮便給她一條生路。

全當是為我那苦命的女兒積些福德吧。”

春桃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應聲道:“娘娘慈悲。”

皇后沒有再說話,只是緩緩閉上眼,繼續撥動手中的佛珠。

她的神情依舊平靜,仿佛剛才的對話不過是風過無痕。

然而,春桃卻從她微微收緊的手指間,察覺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或許,皇后并非全然不知那宮女的用意,只是她選擇了默許。

在這深宮之中,慈悲與算計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而那個叫月影的宮女,究竟是福是禍,恐怕連皇后自己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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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宮墻內一片寂靜,只有風聲掠過屋檐,帶起一陣輕微的響動。

沈知意披著一件深色的斗篷,悄無聲息地穿過長廊,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

這里是裴硯與她約定的見面地點,四周無人,只有月光灑在地上,映出她單薄的身影。

她站定后不久,一道黑影從墻頭躍下,穩穩落在她面前。

裴硯依舊穿著那身墨綠色曳撒,腰間掛著繡春刀,目光冷峻而銳利。

他掃了一眼沈知意,聲音低沉:“東西呢?”沈知意從袖中取出一卷密信,雙手遞上:“這是皇后近日與右丞相往來的書信抄本,還有一份寧坤宮的值守名單。”

裴硯接過密信,迅速瀏覽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他收起密信,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語氣稍稍緩和:“做得不錯。”

沈知意低下頭,聲音輕的跟蚊子一樣:“大人,奴婢有一事不明……為何一定要查右丞相?他可是皇后的舅舅,權勢滔天,若是被發現,奴婢……”

裴硯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別在我面前裝。”

沈知意咬了咬牙,平靜的說道:“我想離開皇宮。”

裴硯挑眉,目光似有深意:“好,這件事結束了,我就讓你出宮。”

沈知意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大人說話算話?”

裴硯目光深邃,聲音低沉:“我從不食言。”

說完,他轉身欲走,卻又忽然停下,回頭看了沈知意一眼:“記住,小心行事。若是被人察覺,你知道后果。”

沈知意點頭:“奴婢明白。”

裴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沈知意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自己已經深陷這場陰謀之中,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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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雨帶著血腥氣砸在琉璃瓦上時,沈知意正躲在甘露殿的藻井里。

她的裙子已經被被染成泥土色,掌心黏著經年累月的蛛網,目光卻死死盯著眼前的縫隙中下方對坐的兩人。

皇后蔥白的手指拂過青玉茶盞,盞中映出右丞相溝壑縱橫的臉:“舅舅當真要選在中秋宴?”

“三萬幽州軍已駐蹕驪山。”右丞相的紫金色的頭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屆時以摔杯為號——”

瓦片突然發出細微的脆響。

沈知意屏住呼吸,看著一只黑貓從梁上跳過去了。

右丞相的貼身侍衛瞬間拔刀出鞘,寒光劈開黑幕,黑貓慘叫著跌下屋檐。

“相爺多慮了。”皇后用帕子掩住口鼻,擋住濺到案幾上的血珠,“這甘露殿的藻井足有三丈高,便是貍奴也上不去。”

沈知意咽下喉間的腥甜“是呀,那個傻逼裴硯,還讓我過來!艸!”

她慢慢呼氣,腦子里裴硯已經大卸八塊了。

她的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彩繪,能清晰感覺到藏在腰封里的鎏金玉簪——裴硯今晨親手為她簪上時,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垂:“戌時三刻,我要聽到右丞相咽氣的聲音。”

此刻更漏指向戌時二刻。就一個簪子,在那么多人面前殺那么大個男人,她在裴硯眼中是不是相當于奧歐特慢呀!

藻井下方,右丞相從懷中取出一卷黃綾:“這是擬好的禪位詔......”破風聲驟起。

三支狼牙箭穿透雕花窗欞,精準釘入右丞相咽喉。

沈知意看著那具華貴的身軀轟然倒地,黃色的掛簾上的朱砂印被噴濺的鮮血染成暗紅。

二十名錦衣衛破門而入,繡春刀映著皇后煞白的臉。“微臣救駕來遲。”

裴硯踏著血泊走進來,墨綠色曳撒下擺沾著碎肉,“逆賊右丞相欲行刺皇后娘娘,現已伏誅。”

皇后扶著案幾緩緩站起,金鑲玉指甲在詔書上劃出刺耳聲響:“裴大人好快的刀。”

“不及娘娘的棋快。”裴硯用刀尖挑起染血的黃綾,“三萬幽州軍此刻該在驪山喂狼了——您說是不是?”

沈知意趁他們交鋒時悄悄后退。

她就知道,裴硯會親自來的,讓她動手不過是借皇后的手滅口。藻井深處藏著條密道,是前朝太監私運珍寶所鑿。

當她摸到暗門機關時,突然聽見裴硯輕笑:“對了,娘娘可曾見過會飛的蜘蛛?”寒意順著脊梁竄上來。

幾乎同時,沈知意耳后傳來細碎的啃噬聲。

她反手拍向脖頸,指尖觸到一團毛茸茸的活物——那是只赤紅蜘蛛,尾端點綴著金色斑點,正將毒牙刺入她的血管。

“西域金鈴蛛,最喜追著龍涎香的味道跑。”裴硯的聲音像淬了冰,“月姑娘在藻井上聽了這么久,不覺得脖頸發癢么?”沈知意扯下蜘蛛摔在梁木上,玉簪的尖端在黑暗中閃過幽藍光芒。

該死!她早該想到,晨間那縷龍涎香根本不是纏綿,而是催命符。

密道石門轟然開啟的剎那,整座皇宮突然劇烈震顫。

東南角騰起沖天火光,隱約傳來金戈交擊之聲,沈知意跌進潮濕的暗道。

沈知意從暗渠爬出來時,朱雀大街已成人間煉獄。

親王叛軍的玄鐵重騎踏碎宮門,沿途宮人像麥穗般被長槍挑起。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污,突然被拽進假山縫隙。

“姑娘快換衣裳。”老太監顫抖著遞來粗布麻衣,

“掖庭的枯井通往外城,老奴替您引開追兵......”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胸膛。

沈知意看著老人倒地時猶自圓睜的雙眼,突然想起他說過在御馬監當差的侄兒——那個總偷塞給她桂花糕的小太監,三日前剛被貴妃杖斃。

她毫不猶豫的抓起染血的麻衣狂奔,背后傳來叛軍的獰笑。

腰間的玉簪突然發燙,裴硯的聲音仿佛在耳畔回響:“簪頭淬了見血封喉,必要時刻......”

轉過回廊拐角時,沈知意猛地旋身。

追得最近的叛軍咽喉綻開血花,不敢置信地瞪著沒入皮肉的玉簪。

她趁機翻過宮墻,卻見護城河上飄滿尸體,水色猩紅如貴妃的頭上那盛開的花。

——————

半年后,沈知意站在古寺廢墟前。

半年前那一晚,親王叛軍的鐵蹄踏碎宮門時,裴硯的繡春刀正抵在皇后喉間。密謀篡位的詔書被血浸透,在地上躺著。

“裴大人以為殺了本宮舅舅,就能替裴家翻案?”皇后染著鳳仙花的指甲輕叩詔書,“你父親當年啟動往生殿禁術時,就該知道這是誅九族的罪。”

裴硯的刀鋒又逼近一寸,皇后的咽喉滲出血珠:“娘娘錯了,我要的不是翻案。”

他抬眸看向藻井方向,“是讓所有知曉往生殿秘密的人永遠閉嘴。”

這時殿門被踹開,涌入許多拿著兵器的士兵。

裴硯臉色驟變,將腳下的右丞相踢向沖進來的叛軍,縱身躲過飛來的一支箭。

“保護娘娘!”門口侍衛長的呼喊戛然而止——親王的重劍劈開他的胸甲,血霧噴濺在皇后的翟衣上。

裴硯在箭雨中撲向皇后,三支玄鐵箭貫穿他的胸膛,卻不妨礙他將匕首刺進皇后心口。

親王的大笑聲震得藻井落灰:“好個忠心的狗,替本王省事了!”

那天晚上殺了皇帝皇后后,下令把其他后宮所有人都殺了。

裴硯也死在了那個雨夜。沈知意一陣惋惜。

“姑娘要上香?”

守碑的老僧遞來三支殘香,腕間佛珠刻著與往生碑相同的圖騰,“今日恰逢血月現,往生門開。”斑駁的碑文在月光下泛起磷光,沈知意突然頓住。

在層層疊疊的“盛昌年七月初七”日期中,她發現了裴硯的名字,墨跡猶新。更令人心驚的是皇后姓名旁的小字注釋:景和十九年,生祭八十有一。

驚雷劈開夜幕時,她終于讀懂碑文奧秘。

那些被抓的穿越者并非死于“妖星現世”,而是被選作開啟時空裂隙的活祭。

裴硯父親當年主持的往生殿秘儀,實則是用穿越者的血澆筑時空錨點。

“他騙了我。”沈知意指尖劃過裴硯的名字,自嘲的笑了笑“說什么報仇,不過是想完成父親未竟的祭祀。”

老僧嘆息著指向碑頂暗紋,那上面赫然是親王家徽:“施主以為,新帝為何急著清洗北鎮撫司?”

暴雨傾盆而下,碑文開始滲出血珠。

沈知意看到幻象中裴硯最后的場景:親王踩著裴硯的斷刀,將皇后尸體踢入往生殿血池。奄奄一息的錦衣衛指揮使突然大笑,反手將淬毒匕首刺入心口。

“父親...錯了...”裴硯望著翻涌的血池呢喃,“活祭...要心甘情愿才...”

沈知意將玉簪插入碑文裂隙時,整座古寺開始震顫。

無數透明人影從碑中浮現,阿蘿穿著現代衛衣的身影格外清晰。

往生門在她面前緩緩開啟,露出星河流轉的甬道。

沈知意望著掌心發光的玉簪,忽然明白裴硯為何獨獨放過她——簪頭暗藏的流金神紋,正是啟動活祭的最后一把鑰匙。

那個男人到死都在算計,連自己的命都算作籌碼。

她靜靜地看著那些透明人影都進入甬道后,伸出手摘下簪子扔進了血池,轉身時聽到虛空傳來裴硯的冷笑:“果然婦人之仁。”

“裴大人錯了。”沈知意對著翻涌的池水輕笑,“我是怕臟了回家的路。”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古寺殘瓦時,往生碑轟然倒塌。

沈知意背著裝滿穿越者手札的行囊走向山門,身后傳來新帝登基的鐘聲。

江南的晨霧沾濕她粗布衣襟,卻比任何宮緞都讓她心安。

離開古寺后,沈知意一路朝著江南的方向前行。

一顆榅桲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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