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握著玉蘭花簪的手微微發緊,大腦在飛速的運轉。
真是五步一小坑,十步一大坑。
她說謝允何時是好說話的性子了,感情是在這兒挖了個大坑等著她呢。
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男人,江婉忽而半蹲下來,低下了頭。
“三哥,你幫我簪上好不好?”
江婉將白玉蘭簪子遞到謝允跟前,有幾分含羞帶怯的看著他。
春衫薄綢的廣袖隨著抬手的動作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腕子。
廊下斜斜漏進的日光正巧籠住她側身。
刻意偏轉的弧度讓左側耳垂上的那顆朱砂痣愈發鮮艷。
雪色衣領下若隱若現的頸線隨著呼吸起伏,恍若新雪初霽時折下的玉蘭枝。
謝允握著玉簪的指節微微發緊,竹紋袖口在石桌上投下顫動的影。
他目光掠過少女刻意垂落的鬢發,那縷鴉青發絲正勾著海棠紅的耳墜子打轉。
玉簪頭雕琢的白玉蘭泛著瑩潤的光澤,倒比不過執簪人指尖透出的一抹薄紅。
“頭低些。”
他話音未落,喉結已是不自覺滾動。
江婉微微低頭,帶著花汁香氣的云鬢擦過他手背,驚起一片細小的戰栗。
最先飄進鼻腔的,是茉莉花的香氣。
清淺淡雅,十分好聞。
修長手指拈住花簪,突起凌厲青筋,在冷白膚色下蜿蜒如蟄伏的青龍。
江婉屏息盯著那節玉雕似的指骨沒入自己發間。
烈陽熾熱,被觸碰到的每根發絲在發燙。
男人繃緊的下頜線暴露了他的心思。
謝允身上清苦的沉水香忽然濃重起來。
簪尾流蘇掃過耳際時,他喉間溢出嘆息:“阿婉,乖一些。”
他松了手,江婉想要起身,卻被他握住手腕。
稍一用力,她便坐在了謝允腿上。
那只攬著她腰間的胳膊像是最深的桎梏,將她圈在這里。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婉的確很好看,險些將三哥糊弄了過去。”
“只是,這是原則。”
話音落下,謝允的手驟然收緊。
他的原則是什么,不就是江婉的心中只能有他一個嗎?
江婉很想翻個白眼,她誰也不愛,她心里只有金燦燦的大元寶和自由。
生命誠可貴,馬內價更高。
不過她什么都沒說,而是順勢伸手勾住謝允的脖頸。
只差一寸,江婉就要貼到他的臉了。
“三哥這是什么話?大表哥難纏,二表哥死板,虛情假意的哄著,也不過是為了日子好過些。”
“可我待三哥是真心的呀,三哥同旁人不一樣。”
你是三個里面最難哄的存在,當然不一樣了。
江婉這番話頗有一種我和他們都是假玩,只有和你才是真玩的意思。
謝允唇角微微扯起,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臉。
“嘴很甜。”
“阿婉當然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覬覦你的人。”
所以要處理掉的,是沈硯清和蕭凜。
江婉哪里敢搭腔啊,他不會是要私底下找人去干架吧。
想起剛穿書進來那會兒,只出現過一次的穿書系統溫馨提示她。
【您有三位異姓表兄,他們表面上位高權重,風光霽月……】
可實際上這三個人時常暗地里組局—為奪她,斗的你死我活。
腥風血雨,不亞于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她就是那個頂。
想到這里,江婉惡趣味的覺得,要是他們三個能把對方打得再也起不來就好了。
但顯然,這不是太可能。
謝允沒再多追究,只是也沒肯放過江婉。
待他走后,江婉捂著自己的嘴,欲哭無淚。
她就是地里的小白菜,誰見到都想蹂躪下。
但是來不及悲傷了,她得趕快給自己選好工具人。
十五祈福那日,就是她江某翻身之日。
所以江婉特意找到了自己以前的小丫鬟春杏,讓她幫忙打聽打聽。
春杏可是林府百事通,很快就把江婉要的消息帶了過來。
兩個人擠在挽月閣里,像是在密謀什么大事。
“姑娘,奴婢打聽到了,十五那日去相國寺的,都是朝中勛貴。”
“怎么說?”
江婉給她倒了一杯水,春杏咕嘟咕嘟喝完后開口:“景國公家的公子,寧安侯世子,還有尚書之子,太傅之子,老多人了。”
聽到這句,江婉點點頭,那的確是好多人,人山人海,鑼鼓喧天的。
只是這群人才是真正的王侯將相,應該……是沈硯清他們三個得罪不起的存在吧。
“杏兒啊,再幫我做一件事。”
江婉聰明的小腦瓜子一運轉,突然想到了要怎么做。
她可是十級甄學家,TVB宮斗劇打小就看。
借用一點能讓人一見鐘情的手段,那還不是手拿把掐。
收了江婉的銀子,春杏做事,包滿意的。
所以第二天江婉直接在家養精蓄銳,靜靜等待十五上香這日。
翌日天還沒亮,江婉就打扮好了自己。
夏日的衣裳多為輕紗,材質輕盈,江婉又是難得的美人胚子。
稍稍點上一層胭脂,整個人都像是天上遺落的仙子。
江婉心情也是相當不錯。
十五祈福這樣的日子,原本沈硯清,蕭凜和謝允是要陪著一起去的。
可好巧不巧,太后舊疾復發,沈硯清進宮。
過段時日陛下要去避暑山莊,蕭凜得去做安保工作。
至于謝允,聽說他老師和師娘干仗,他去勸架了。
反正沒一個人在。
江婉:天助我也。
老天都把機會放她手里了,她就是死也得把握住。
林老夫人看著江婉,笑著點點頭:“想當初你剛來林府的時候,還是這么小一個孩子。”
“如今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再有不久,便可以議親成婚了。
江婉用團扇遮掩住唇角的笑意,倒是讓人覺得她這是害羞了。
她的自由,她的工具人,她來了!
前往相國寺的路程有些遠,畢竟是在郊外。
而且今日的人還特別多,交通堵塞,堪比某京周五晚高峰。
江婉一邊兒給林老夫人扇著風,一邊兒看著外面。
沒見到春杏說的那些人,反倒是見到了不少美女。
各個都好看,香氣飄飄,讓人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破風之聲,長箭釘死在前方的樹上。
一雙修長且十分好看的手握著劍,架在一人肩膀上。
“還跑?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