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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千里忘川

第一章、阿娘別走

三千里黃泉之路,是每一個去往冥界的空靈所必經之途。路的兩旁種滿了火紅的彼岸花,將整條路和天空染成了血一般的顏色。

一排排沒有思想的空靈正摩肩接踵的向前行進著,每隔十幾米便有一個鬼差校正著他們的方向。

“娘親,他們要去哪?”

一個稚嫩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路的中央處,是個小女孩。

她身旁的女人無奈的笑了笑道:“都是去往酆都城的,命好的可以進行輪回,命不好的或者活著的時候做過孽的,則要飽受地獄之苦。”

小女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眼仁黑的見不到底,隨即問道:“地獄之苦是什么?”

女人搖了搖頭,隨手指了指黃泉路兩旁的彼岸花道:“乖,齊姜,別問那么多了,我們的任務是采集彼岸花叢里的尤云草,娘親還要趕著回去做湯呢,耽擱久了你姨娘又該生氣了。”

小女孩一怔,隨即噗哧一笑:“讓她生氣好了,我們每天都要熬制那么多的湯,難得出來找尤云草還可以休息一會。”

女人趕忙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嗔怒道:“可別亂說,你都兩萬多歲了,還這么幼稚。熬湯是我們的工作,抱怨不得的,等哪天你娘親我玉隕了,那個湯攤子還需要你繼承的。”

小女孩掙扎著撥開女人的手道:“不嘛,娘親怎么會玉隕,你可是孟婆大神啊。”

女人撥弄了一下耳邊稍顯凌亂的頭發道:“誰能不玉隕呢?你外婆活了九萬九千歲,她玉隕之時我還像你這么大,這一晃也七萬多年了。”

小女孩眉頭一挑:“那娘親,我什么時候才能長成你這么大呢?”

女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獨自穿過了正在行進的空靈群,俯首撥開彼岸花叢,將一顆閃著藍色幽光的小花拔了起來,裝進了背簍里,對小女孩招了招手道:“長大?在冥界,能長大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娘親的玉隕,我會幻化成一縷青煙附著在你的身上,屆時你便會蛻變成娘親的樣子,為每一個來到冥界的空靈送上一碗忘魂湯,讓他們忘卻所有前世的煩惱與情仇。”

“你們又去摸魚!害得我在這分發了幾十萬碗湯,累死我了!”

奈何橋畔的孟婆湯鋪前,一個身著緊身衣裙的美女,遠遠的望見了那對采草歸來的母女高喊了起來,聲音之大,甚至嚇壞了正準備喝湯的空靈們。

女人似乎有些緊張,不知所措的搓了搓衣角,剛想要解釋些什么,卻見小女孩躥了過去。

“姨娘!”她哧哧一笑,扯住了暴怒美女的裙角道:“別生氣嘛,齊姜好久沒離開這里了,去看了看黃泉路上的風景,耽擱了一會,你別怪娘親了,好嗎?”

美女本來盛怒的臉孔,被她這么一說,瞬間綻放開來,眉頭一挑道:“就你事多,這偌大的冥界,哪一個環節出了錯,都會造成癱瘓的,我是什么身份,在這發湯?要不是看在你還小的份上,非責怪你娘親不可。”

小女孩腦袋點的如搗蒜一般,隨即放下了背簍,從里面掏出了一朵彼岸花來,雙手遞給美女道:“姨娘,這是你種的曼陀羅,它真的好美啊。我摘了一朵,送給你。”

美女一愣,并沒有去接,臉上的表情卻瞬間凝固了起來。

“齊江!”小女孩的媽媽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即將來臨一般,猛的沖了過來。

“啪”一個響脆的耳光響起,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小女孩的臉上。

“你……你怎么敢摘彼岸花!我不是告誡過你嗎,彼岸花是不能摘的!”

女人說著,一把將小女孩按到在地,自己也跪了下來,不停的念叨著:“吾主阿荼,請您恕罪,齊姜她……她真的是無心的。”

下一秒,奈何橋的上空突然陰云密布起來,氣氛十分的詭異。

“咔嚓!”

一個驚雷落下,不偏不倚的擊中在三生石上,將三生石的一角撕扯了下來,而恰巧站在那個角落上望鄉的空靈也被天雷劈中,瞬間化成了煙塵。

“孟姜氏……”

美女的眼睛射出幽幽的寒光來。

“奴……奴婢在。”小女孩的母親已經嚇的瑟瑟發抖。

美女此時雙腳已經離地,漂浮了起來,就連頭發都帶著絲絲電荷。

“你是知道這些彼岸花怎么來的吧?”

“奴婢……奴婢知道,是……”

“是什么?”

“是……是吾主阿荼……奴婢……奴婢不敢說。”

“哼,你不說?那我替你說好了。”

美女輕輕一指小女孩道:“齊姜,若論年齡,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接你娘親的班了。”

跪在地上的母女聞言都是身軀一震,這意味著女孩的母親即將煙消云散。

齊姜瞬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要……不要啊!姨娘,齊姜知錯了,你,你不要讓娘親玉隕好不好?我錯了,錯了!”

她邊說邊磕起頭來,聲音之慘,震驚了當場所有的鬼差及空靈。

美女似乎對這種求饒十分厭惡,輕輕一點,小齊姜被定在了當場,而哭鬧聲也戛然而止。

“想必,你母親沒有告訴過你彼岸花的來歷,我說給你聽也無妨,這孟婆湯鋪也是時候換個孟婆了。彼岸花又叫曼陀羅花,從黃泉路到忘川河,再到三途河,比比皆是,你只知道它漂亮,卻不知道它為什么漂亮。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灌溉它們的養料,是神血。”

她落下身來,手未碰齊姜,卻用意念將她拽起。陰冷的眼神正不住的打量著小齊姜的臉龐,續道:“哪個神的血液呢?呵呵,姨娘告訴你,是姨娘的弟弟妹妹們的血。”

小齊姜本來被神力封住了身體,憋的臉頰通紅,身體發顫,但聽完美女的話后,瞬間止住了顫抖。

弟弟妹妹們……

“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告別吧。”美女輕輕拍了拍女孩母親的肩膀說道。

說罷大踏步的走上了奈何橋。

此時守護在奈何橋旁的一眾鬼差,紛紛呵斥起正在排號領取忘魂湯的空靈們跪倒,臉全部壓低在地面之上。

“恭送冥神!”巨大的喊聲整齊劃一的被口誦出來。

美女面無表情的在眼前的空間里劃開了一道黑色的裂縫,消失在了眾靈身畔。

完石頭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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