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憑什么，回去之后我會和高隊說這件事的。”
他將這件事說的舉足無重。
陳桐氣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來管我的事？你真以為這是在救我？！”
她冷笑一聲，語氣惡劣。
早在十七年前，她就應該死去。
現在活在陽光之下的，只有一具被復仇填滿的軀殼。
“你連你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你能守護什么？”
陳桐像是想到什么，輕輕搖頭，然后放開了自己的手。
她平靜的整理了一下榮格的衣領。
“對了，你連警察都不是，跟我又有什么區別呢？”
今天在中介那里榮格掏出自己的證件時，她看的清清楚楚。
那不過是一張駕駛證。
榮格忽悠得了中介，但沒忽悠得了她。
就算他真的有官方的身份，那也是曾經了。
“對吧？榮先生。”
她的尾音微微上揚，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
可對上榮格的目光時，看見的卻不是預料之中的憤怒。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帶著悲愴的憐憫。
目光分明沒有溫度，可陳桐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的燙了一下。
緊接著，她的眼睛被一雙粗糙溫暖的大手蒙住。
“陳桐，“麻雀”比你想象之中的更危險，或許你踏上這條路，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你失控了。”
這四個字，讓陳桐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冷卻下來，轉而又變得沸騰。
她一把拍開了榮格的手。
“不要在我面前裝出這副冷靜平穩的樣子！”
榮格的平靜，幾乎擊潰了她。
陳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許她明白眼前的人足夠安全，也足夠可靠。
那些被仇恨滋養的陰鷙扭曲，欲望惡意，通通被她宣泄在榮格身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你以為你算什么？守護神啊？”
“哈，可笑！”
……
她說完那些話，就打開了會客室的門。
再進去的時候，已經換回了那幅溫柔甜美的笑臉。
“對不起，朱小姐，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她沒坐原本的位置，而是坐在了高蕓的身邊。
朱雪珍哭哭啼啼，一句話反反復復來來回回的說。
高蕓費了好大的勁才提取出有效的信息。
朱雪珍回來的時候，劉媛媛已經死了。
她太過害怕，慌不擇路的沖了出去，邊哭邊跑。
跟神游似的在外面晃了一圈，直到半個小時前走到派出所附近。
這才想起來報警。
從始至終，她連兇手的面都沒有見過。
不說失望，都是假的。
做完了筆錄之后，高蕓讓派出所的民警接管朱雪珍，妥善安置保護。
坐在回去的車上，陳桐看著窗外的像是膠片一樣被快速抽離的高樓大廈。
“我才是那個被319系列案兇手盯上的人。”
她在心里反復糾結后，做出了選擇。
“劉媛媛只是一個替代品，或者臨時被找來的備胎。”
兩句話落下，成功讓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她。
高蕓的眼中帶著驚愕，卻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哪怕陳桐盡力遮掩，她依舊能察覺到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對兇手的熟悉，對于錯案手法的了解。
以及在提到割喉時下意識的恐懼。
陳桐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
“今天凌晨的時候我報了警，驚動了兇手，所以兇手臨時選擇了劉媛媛。”
“殺人的兇器是一把棕色刀柄的水果刀，兇手大概在1米78左右，體能強悍。”
她在那個兇手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我住的那個小區沒有監控，附近的路口也沒有，周圍唯一的一個監控，是在小區東邊的馬路上。”
“這是我能夠提供出來的所有線索。”
陳桐沉默的低著頭，沒有繼續說話。
高蕓到嘴唇微微翕動，她本該詢問陳桐究竟是怎么得到這些消息的。
之前她覺得天方夜譚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可這個時候去詢問陳桐，又未免有些過于殘忍了。
高蕓此刻罕見的失了聲。
車子開的很快，沒過多久就到了警局。
就在陳桐打算跟著一起進去時。
卻被榮格攔住。
“你該回去了。”
他像一座大山，擋在了陳桐的面前，寬闊肩背投下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
“榮格，你有病是不是？剛才我沒把你罵爽是吧？”
“這是我和高隊長之間的交易，你無權插手！”
“讓開！”
可榮格不說話，就這么站在陳桐的面前擋著她。
清晰明白的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不管陳桐往哪邊走，都能堵住她。
陳桐都快要被氣瘋了。
她無法在這人面前表演什么冷靜沉著，游刃有余。
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直接動手。
她伸手去推榮格，可他卻紋絲不動。
直到陳桐精疲力盡，都沒法突破榮格的防線。
“你可別忘了，我手上有天幕的賬號！這可是能夠追蹤到“麻雀”唯一的線索！”
說到這里，榮格這才抬了抬眼皮。
“你都在警察局三進三出了，你覺得你的賬號還能登的上去嗎？”
天幕的審查有多嚴格，想必陳桐心里比誰都清楚。
從一開始陳桐拿出這個做交換，打的恐怕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行，榮格，你給我記著！”
“明天我會讓人恭恭敬敬的把我給請進去！”
陳桐的聲音都被氣的劈了叉，伸出手狠狠的點了點榮格。
見她上了出租，榮格這才轉身往警局走。
他一進門，高蕓就掃了一眼他身后。
“人送走了？”
“走了，上了輛本地牌照的出租車，司機是本地人，方言說的很地道。”
榮格微微頷首，朝著高蕓電腦看去。
“查到什么了嗎？”
高蕓搖頭。
“幸福家園屬于老舊小區，沒什么監控攝像頭，這是附近所有能找到的監控攝像，我已經讓他們按照陳桐給出的線索進行一一對比了。”
榮格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么，但卻又咽了回去。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塊手表。
正是陳桐之前塞給他的那塊，他把手表放在高蕓桌上。
“技術那邊有空嗎？給這個手表裝個定位和監聽，要隱秘一點，不能被人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