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小雌蟲,你要往哪里去?”
黛博拉盡力撐出一個友好的微笑,說到:“我要……游歷全國的疆域,弄清楚自己的來歷。”這話半真半假,游歷整個蟲族帝國是真,但她的實際目的是找到回歸人類世界的方法。
凱特打量了她的身子骨,好意地詢問到:“你……沒有同伴嗎?”剛產(chǎn)完卵的雌蟲大多母性較強且多愁善感,凱特知曉了黛博拉的經(jīng)歷,不由得心生憐愛以及呵護之意。
黛博拉:“嗯……暫時……沒有。”凱特的話問得黛博拉心尖暖暖的。
凱特嘆了口氣,說到:“雨季剛過去,很多雌蟲在照看蟲卵,外面大多是雄蟲在活動,你要當心。”
黛博拉聞言,驚訝于自己剛出地宮幾天就遇上了這種光景。莫普西斯給她的安全感太過,她矯情地憑著幾根反骨硬是從地宮一路闖到了這里,現(xiàn)在折返回去未免太沒面子了,對小命不保的恐懼感又更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凱特看著黛博拉有些失色的臉,繼續(xù)說到:“你想要游歷全國,身邊至少要有一個可靠的雄蟲才行,或者是一個強悍的雌蟲。”
黛博拉接著沉默,心想她現(xiàn)在該上哪兒去找愿意護送她的蟲族呢。莫普西斯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只想讓她留在地宮做女王的雄蟲,只不過不愿意逼迫她罷了。
凱特:“我叫凱特,是西格諾堡的雌官,我有一個弟弟,年齡不足以參與勞作和授職,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讓他陪著你?!?/p>
黛博拉實在想不到凱特如此樂于助人(蟲),但是以人類的性格,出門在外,難免會多準備幾個心眼子,于是,黛博拉回復她說:“謝謝你,凱特姐姐,我能……考慮一下嗎?”
凱特:“可以,考慮好了就回來找我吧。在我的孩子們出來之前,只要是不刮風不下雨,我就會一直帶著他們在這里曬太陽?!眲P特剛說完,就用蛛絲彈射回那棵掛滿了卵囊的大樹上,在蛛絲吊床上躺下了。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地照射在她的卵囊上,溫暖著她的孩子們。
暫時告別了凱特后,黛博拉有些迷茫,漫無目的地順著一條小溪流走著。在溪流轉(zhuǎn)彎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條大道,大道旁邊統(tǒng)一種植著一種不知名的金色花朵?!翱磥硎且怄i新地點了?!摈觳├猿暗叵搿?/p>
黛博拉沿著大道走了幾公里后,天色漸深,烏云密布,遠遠望去,有一座尖頂?shù)慕ㄖA⒃诖蟮辣M頭。黛博拉知道,現(xiàn)在臨近夜晚,可能還會下雨,她必須找個容身之所了。她加快了腳步,想著哪怕建筑的主人(蟲)不讓她進去,在屋檐下躲躲雨還是好的。就在她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建筑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的時候,她猛然停下了腳步,不敢向前了:眼前這座雄偉的建筑,周圍是一圈圍欄,中間是層層疊疊的拱門,通向建筑的入口。目測正前方有十幾座眺望塔靠著圍欄分布,每座眺望塔上都立著身穿白色鎧甲、看上去像是士兵模樣的人(雄蟲)。
黛博拉內(nèi)心在尖叫,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數(shù)量這么多的蟲族!這撲面而來的威壓感,讓黛博拉下意識要后退,偏偏其中一個士兵動了動頭,似乎注意到了她。黛博拉頓時警鈴大作,迅速轉(zhuǎn)身逃跑。
該死,該死,該死!這跟在人類世界的大街上跟警察對視幾秒然后拔腿就跑有什么分別!?。?/p>
她沒跑出多遠就被一只強有力的臂膀攔腰緊緊環(huán)住。士兵身上的鎧甲冰冷堅硬,緊貼在她背上,這陌生的觸感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身材高大的蟲衛(wèi)將她控制在自己身前,低頭問她:“小雌蟲,你跑什么?”
黛博拉:“我沒跑!!我只是路過……怕被誤會!”她真的慶幸對方還給了她一個解釋的機會,而不是寧殺錯不放過,將她當做可疑人員(蟲員)立即處決了。
突然,黛博拉感覺身后的士兵身體一抖擻,對她的桎梏略微松開,不再動作,像是在聆聽誰說話一樣。正當黛博拉疑惑這士兵是中了什么邪的時候,蟲衛(wèi)開口了:“冒犯了,陛下?!彪S后另一只臂膀也環(huán)住了她,帶著她夢幻般地瞬移到了建筑拱門前。
黛博拉徹底驚呆了。
蟲衛(wèi)完全松開了她,畢恭畢敬地說到:“女王陛下,剛才多有得罪,請原諒我的失禮?!彼斐鍪?,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黛博拉進去,“陛下,蘭頓大人正在等您?!?/p>
黛博拉:“蘭頓大人?他……是誰?”臉上依舊保留著呆滯。
蟲衛(wèi):“您會知道的,陛下,先進去吧?!毕x衛(wèi)說完這句話,就瞬移回了自己的崗樓。獨留黛博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站過的那塊地。
天色越來越暗,濃厚的烏云聚集在建筑上方,風速也在加快。很明顯,老天這是鐵了心要下大雨了。黛博拉先是躊躇著向前,然后腳步慢慢加快。一邊觀察一邊穿過一扇又一扇的拱門,她注意到拱門上雕刻的花紋像是不同種類的昆蟲,形態(tài)各異。這座建筑在蟲族帝國的重要程度恐怕并不遜色于地宮,黛博拉心想。
黛博拉來到了建筑的入口,正準備敲門之際,大門就自己緩緩打開了。眼前的場景極其震撼:一個穹頂極高的龐大的宮殿之中,并排立著十座三、四米高的人形雕像,看體態(tài),應該都是女人(雌蟲),問題是,其中九座雕像都沒有臉!!!唯有第十座雕像有一張還算清晰的面孔,而且這面孔還似曾相識。宮殿兩側(cè)數(shù)不清的座位對稱排列,寬敞的過道中間擺著一個祭壇,祭壇和座位都面向雕像。這種詭異的肅穆感讓她僵化在宮殿門口不敢踏足一步。
蘭頓:“陛下,進來吧,不必害怕。”一個清冷而沉穩(wěn)的男性聲音幽幽地傳來,在宮殿里還有微弱的回聲。
黛博拉無法判斷聲音傳來的方向,但是直覺告訴她對方并無惡意,而且她現(xiàn)在也沒得選,只能大膽地走進去。就在她踏進宮殿的那一刻起,那種久違的被聲波支配的感覺又回來了!控制著她順著寬敞的過道朝那排雕像走去,她開始懷疑莫普西斯就在附近,或者這個所謂的“蘭頓大人”就是莫普西斯。
她可太討厭這種被操控的感覺了,沒想到離開了地宮,居然還有機會再體驗一把。
當黛博拉來到第十座雕像的面前的時候,被支配的感覺頓時消失了,讓她渾身輕松。
蘭頓:“果然是您。”一個身姿挺拔且高大的身影從側(cè)門走了進來,對著黛博拉說到。
黛博拉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堵“墻”,在她眼里,莫普西斯的人形已經(jīng)夠高了,他居然比莫普西斯還要高。一頭烏黑亮麗且干練的短發(fā),一雙沉靜如海的藍眸,薄唇輕抿,皮膚是毫無血色的白皙,輪廓俊美得仿佛標尺畫出來的一般。渾身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倘若莫普西斯是一潭柔情的湖水,那他就是一塊堅硬如鐵的冰,刀削斧砍對他并不管用,如果不是如火的熱情,恐怕難以化開。
黛博拉:“請問……你是……”
蘭頓:“陛下,我是蘭頓,殞神殿的守靈者?!彼穆曇舫练€(wěn)平靜。
黛博拉:“這里是……殞神殿……?”
蘭頓:“是的,陛下,這里是帝國舉行各種儀式的地方,也是歷任女王的長眠之地?!?/p>
黛博拉:“這里還有墓地??”
黛博拉很清楚,在她之前,帝國已經(jīng)有過九任女王,她們都埋葬在這里的話,起碼會形成一個墓群。這座建筑外面都是平地。圍欄里面只有眺望塔和士兵,說實話,黛博拉并沒有看到任何疑似墓群的地方,除非……
蘭頓:“墓穴在殞神殿的地下室,陛下?!?/p>
正如黛博拉所料,他們把棺槨都放在地下了。
黛博拉:“蘭頓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呢?我已經(jīng)不是女王了,我不屬于這里,你知道的?!?/p>
蘭頓:“您本該屬于這里,您的樣貌,您的靈魂,您的身體,此時此刻,都應該屬于這里?!?/p>
黛博拉:“……”
黛博拉覺得她應該是從莫普西斯那里聽到過這句話的,這兩個雄蟲都是一樣的不可理喻。她肯定不是第一個聽到這句話的女人,這恐怕是他們歷經(jīng)多任人類女王后,訓練出來的統(tǒng)一話術。
蘭頓接著說到:“回地宮吧,陛下,帝國需要您?!?/p>
黛博拉:“可我不需要帝國??!”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的時候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當著這種狂熱的皈依者說出這種話來,怕是生死難料。
意外的是,蘭頓的臉色并沒有陷入陰霾,她甚至覺得蘭頓的薄唇剛才應該是微微向上挑了……大抵是錯覺吧。
黛博拉松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不屬于這里,我只想回家。你能理解吧?”
蘭頓沒有說話,突然開始慢慢地湊近她,因為雙方不小的身高差,他只能低著頭打量她,眼神非常古怪。
黛博拉發(fā)覺他寬闊的胸膛越靠越近了,本能地想要遠離。卻被一只帶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的大手抓住肩膀扳了回來。力道恰到好處,既沒有把她弄疼,也沒有讓她逃掉。
蘭頓:“不必害怕,陛下,我不會傷害您?!碧m頓輕輕地把她舉起來,放在雕像的底座上,方便他完完全全地端視她,
黛博拉不敢有什么動作,只能不安地背靠雕像,揣測蘭頓究竟想對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