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色光芒席卷整個神殿,三百道冰棱在空中交織成往生陣。林晚棠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吸入冰劍,卻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蕭硯之的虛影。他的掌心傳來溫暖的觸感,與記憶中幼年共同玩耍時的溫度一模一樣。那是他們在冰棺中度過的第一個冬至,他偷偷將糖葫蘆從縫隙中遞進來,糖衣在低溫下凝結成冰晶。
“晚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冰棺里數星星嗎?“蕭硯之的聲音帶著冰晶碎裂的回響,“那時我總說,等我們出去,要去看真正的銀河。“他的虛影在光芒中漸漸清晰,左眼角的淚痣在冰藍中泛著微光——那是他們共同的胎記,在藥鼎的映照下曾化作并蒂蓮的形狀。
林晚棠的淚滴在冰劍上,突然映出他們幼時的倒影。兩個孩子隔著冰棺相望,各自掌心貼著對方的掌紋。冰棺外,谷主夫人正將魂紋針刺入他們心口,每刺入一枚,棺外的藥鼎就沸騰一分。鼎中液體泛著幽藍光澤,倒映著天空中扭曲的星象——那是被往生咒篡改的二十八宿,每顆星辰都對應著冰棺中沉睡的弟子。
“原來我們早就死了......“林晚棠低語道,“這些年不過是生魂的執念在作祟。“她的指尖劃過冰劍裂痕,感受到三百生魂的掙扎與渴望。那些靈魂在劍身形成的紋路,正是醫毒谷失傳的《往生秘錄》殘卷。
“不,“蕭硯之搖頭,“我們被往生咒困在了時空裂縫里。現在,是時候打破這個輪回了。“他將手按在冰劍裂痕上,三百道生魂虛影突然掙脫束縛,在虛空中組成了醫毒谷的完整星圖。每顆星辰都閃爍著冰藍色光芒,對應著三百名弟子的本命玉。星圖中央浮現出谷主夫人的虛影,她的面容在年輕與蒼老間交替,最終定格在分娩時的痛苦表情。
谷主(夫人)的陰陽臉在光柱中扭曲變形:“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復活大陣一旦啟動,誰也別想......“話音未落,星圖中央突然爆發出金色光芒。林晚棠看見谷主夫人抱著新生嬰兒走向藥鼎的畫面,與現實中的自己重疊。當嬰兒的啼哭與冰劍的龍吟同時響起時,整座神殿開始逆向運轉。青銅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星象圖的星辰倒轉,時光之河逆流回三百年前的血色黎明。
“這是......時空回溯?“林晚棠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飛速縮小,最終變回襁褓中的嬰兒。她與蕭硯之的襁褓并排漂浮在藥鼎上方,而谷主夫人正將魂紋針刺入他們心口。每一針落下,鼎中液體就泛起漣漪,將現實中的記憶碎片卷入漩渦。她看見蕭硯之在幻境中微笑,看見谷主在藥鼎前癲狂大笑,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冰棺中逐漸透明。
“住手!“林晚棠(嬰兒)的意識突然覺醒,“我們不是藥人,我們是人!“這句話如驚雷般在虛空中炸響,藥鼎中的液體突然凝固成冰。谷主夫人的手懸在半空,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的身體開始透明,顯露出身后抱著另一個女嬰的谷主。兩個嬰兒的啼哭交織成命運的二重奏,在時空裂縫中回蕩。女嬰的襁褓上繡著并蒂蓮,正是林晚棠此刻裙擺的紋路。
“原來......我們才是復活的鑰匙。“蕭硯之(嬰兒)的聲音傳來,“用至親之人的生魂復活至親,這就是往生咒的真相。“他的襁褓突然飄向藥鼎,與林晚棠的襁褓在空中形成太極圖案。藥鼎中的冰開始融化,顯露出鼎身內側的三百道針孔——每道針孔都對應著一名弟子的魂紋針。
林晚棠感到有什么東西在體內破碎,她的意識回到現實,發現自己正握著冰劍站在星象圖中央。谷主(夫人)的陰陽臉正在崩潰,露出下方蒼老的面容。他(她)的發絲如冰雪般消融,露出額間與林晚棠相同的咒印。咒印中浮現出三百個微型冰棺,每個冰棺都沉睡著谷主夫人不同年齡的虛影。
“為什么......“谷主咳出暗紅痕跡,“為什么我的復活陣會失效?“他(她)的聲音中同時回蕩著男女聲線,仿佛兩個靈魂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身后浮現出三百年前的幻象:谷主夫人抱著女嬰走向藥鼎,谷主在冰棺前猶豫不決,最終將另一個女嬰放入冰棺。
“因為我們選擇成為人,而不是藥人。“林晚棠將冰劍刺入星象圖核心,三百道生魂同時發出解脫的嘆息。藥鼎中的液體化作純凈的水幕,將整個神殿沖洗得纖塵不染。水幕中浮現出三百名弟子的虛影,他們微笑著合十行禮,消散在晨光中。水幕退去后,藥鼎顯露出原本的青銅光澤,饕餮紋中流淌著清澈的泉水。
當林晚棠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醫毒谷的櫻花樹下。蕭硯之正在修剪花枝,他的掌心還留著與她相同的咒印。遠處,谷主夫人抱著兩個女嬰走過回廊,她們的影子在地上交織成并蒂蓮的形狀。花瓣落在林晚棠發間,帶著露水的清甜氣息。櫻花樹的年輪中浮現出歷代谷主的影像,他們微笑著點頭,將谷主令印交給林晚棠。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往生咒。“林晚棠微笑著閉上眼睛,感受著春日陽光的溫度,“不是復活,而是新生。“她的指尖劃過心口,魂紋針已化作并蒂蓮胎記。蕭硯之將櫻花簪插入她發間,簪頭的珍珠正是當年冰棺中的冰魄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