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指尖撫過泛黃的賬冊,燭火搖曳間,一行被刻意暈染的字跡下,隱約透出暗褐色的痕跡。那是三年前,父親暴斃前最后一筆未結的賬——三十萬兩白銀,流向西域商隊,而經手人,赫然是叔父林崇山的私印。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蕭硯之推門而入,玄色衣袍上沾著夜露,嗓音低沉:“你祖母的貼身嬤嬤,剛剛去了城西的暗莊。”
林晚棠緩緩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冷意:“看來,他們終于坐不住了。”
**“打斷她的腿,讓她跪著認罪!”*
林崇山面目猙獰,一腳踹翻跪在地上的老管家。老人額頭磕在青石磚上,血蜿蜒流下,卻仍死死護著懷中的木匣——那里裝著林晚棠父母真正的遺書。
林晚棠踏入林府,正看見這一幕。
“叔父好大的威風。”她嗓音清冷,指尖銀針寒光一閃,“不如先解釋解釋,為何我爹娘的死因,在官府案卷里……變成了‘突發惡疾’?”
林崇山瞳孔驟縮,猛地后退一步:“你胡說什么!”
蕭硯之從陰影中走出,手中一卷密函“啪”地甩在供桌上:“西域商隊的供詞,需要我當眾念出來嗎?”
**“你們……早就設好了局?”**
林崇山臉色慘白,終于意識到,自己早已踏入陷阱。
那些“無意”泄露的賬目漏洞,那些“巧合”被發現的密信,甚至祖母暗中變賣田產的契據……全是林晚棠一步步誘他暴露的餌。
“不是局。”林晚棠俯身拾起遺書,嗓音輕得像嘆息,“是你們自己,把刀遞到了我手里。”
翌日,京兆尹帶兵圍府,林崇山貪污、勾結西域商隊的罪證公之于眾。祖母癱坐在地,眼睜睜看著府邸匾額被摘下,而林晚棠站在階上,身后是終于歸位的林家宗譜。
**“這府里的每一塊磚沾著我爹娘的血。”**
夜色沉寂,林晚棠獨自站在父母舊院。蕭硯之無聲走近,將一件披風搭在她肩頭。
“后悔嗎?”他問。
她搖頭,指尖拂過院中老梅枯枝:“我只是在想……若他們還在,會不會怪我太狠?”
蕭硯之低笑一聲,握住她冰涼的手:“他們只會怪你,動手太晚。”
遠處,更鼓敲響。新一日的晨光,正悄然爬上林府的飛檐。
林晚棠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泛黃的賬冊邊緣,燭火在她眼中跳動。三更的梆子剛敲過,書房里靜得能聽見燈芯爆裂的細響。她突然將賬冊傾斜,讓燭光穿透紙背——那些被水暈開的墨跡下,赫然透出暗褐色的指紋。
蕭硯之的呼吸驟然一滯。他認得這種痕跡,沙場上的戰報被血浸透后,晾干就是這般模樣。
“三十萬兩白銀...“林晚棠的聲音很輕,“父親最后一筆賬,是用血簽的名。“
窗外,一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窗欞上。與此同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祠堂的青石地上,老管家林忠的額頭已經磕出了血。他死死護著懷中的紫檀木匣,十指深深摳進地磚縫隙。
“老不死的!“林崇山一腳踹在他腰眼上,“把東西交出來!“
木匣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林晚棠就是在這時推開了祠堂的大門,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看見林忠蜷縮在地上,花白的胡須沾著血沫,卻仍用身子壓著那個木匣。
“叔父這是做什么?“她的聲音比夜風還冷,“大半夜的,在祠堂動用私刑?“
林崇山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突然獰笑起來:“來得正好!今日就讓你這丫頭片子看看,什么才是林家的規矩!“
他猛地掀開木匣——里面空空如也。不可能!“林崇山臉色驟變,“明明
“明明該是父親的遺書?“林晚棠緩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您找的是這個?“
蕭硯之適時地擊掌三聲。祠堂外頓時亮起數十支火把,京兆尹帶著差役魚貫而入。最讓人意外的是,被押在隊伍最后的,竟是林老夫人最信任的周嬤嬤。
“西域來的商隊昨日在碼頭被截獲。“蕭硯之慢條斯理地說,“您猜他們在貨箱夾層里藏了什么?“
當衙役給林崇山戴上枷鎖時,林晚棠獨自走到祠堂最深處。那里供奉著父母的牌位,燭火常年不熄。她伸手觸碰牌位上的刻字,指尖微微發抖。
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大氅突然落在她肩上。冷嗎?“蕭硯之問。
林晚棠搖搖頭,卻下意識攥緊了大氅邊緣。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林晚棠暗想,雖然我不是原主本人,但是還有原主的情緒...“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若是父親看到今日這一幕...“蕭硯之忽然握住她冰涼的手:“他會為你驕傲。“
遠處傳來雞鳴,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林晚棠深深吸了口氣,轉身走向大門。晨光中,林府的匾額被重新掛正,那鎏金的“林“字終于洗盡了積年的塵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