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龍圖騰在祭天臺頂轟然崩裂的瞬間,蕭碩手中的破冰刃正劃破第十七道玄冰咒。漫天碎玉般的冰屑中,他看見林晚棠的銀發無風自動,發間纏繞的冰龍虛影突然睜開赤紅瞳孔,龍爪正從她心口位置撕裂而出。
“晚棠!“蕭碩的破冰刃脫手飛出,在祭臺地面劃出深達三寸的冰痕。作為蒼瀾宗最年輕的御冰使,他從未見過圖騰反噬如此暴戾——三個月前他替林晚棠修補圖騰契約時,冰龍虛影還曾在她掌心溫順地盤踞。
“老二,分析反噬軌跡!老四,布十二星鎖魂陣!“大師兄沈碩的玄冰劍橫斬出半圓冰墻,將崩碎的圖騰碎片擋在三丈之外。他的雪魄戰甲泛起藍光,肩甲處的冰龍紋章卻在快速暗淡,“顧九,別用赤焰刀!冰龍屬陰,火屬性會激化反噬!“
“去他娘的屬性相克!“三師弟顧九的赤焰刀已燃起三丈火柱,刀風過處祭臺石磚滋滋冒起白氣,“再不用火,晚棠師妹就要被冰龍吞了!“他脖頸處的狼牙項鏈隨刀勢震動,濺出的火星在冰龍虛影上炸開細小的焦痕。
二師兄楚墨突然拽住顧九后領,指尖在星盤上連點:“反噬源在膻中穴,是圖騰契約核心!蕭碩,用你的破冰刃刺她心口——但要留三分真氣護住心脈!“
祭臺中央,林晚棠的衣襟已被冰棱割碎,心口處的冰龍圖騰正化作實體龍首,龍齒間溢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刺骨的冰渣。蕭碩在楚墨的星盤指引下瞬移至她身后,破冰刃抵住她跳動的心房,卻看見她睫毛上凝結的冰晶里,倒映著三天前在寒潭底的場景——那時她笑著說“蕭碩,等祭典結束,我帶你去看冰龍蛻鱗“。
冰龍的龍吟震碎祭臺穹頂,蕭碩牙關一咬,破冰刃沒入半寸。林晚棠突然轉身,瞳孔完全被冰藍占據,指尖凝結的冰刺已抵住他咽喉:“蕭碩,你要殺我?“
破冰刃落地的脆響驚醒了回憶。蕭碩看著林晚棠指尖的冰刺滲出血珠,那是他方才故意用真氣震破的傷口——只有蒼瀾宗直系弟子的血,才能激活圖騰殘卷的記憶。
“是楚墨在星盤里動的手腳!“四師弟陸昭突然低喝,他的追星弩正瞄準祭臺西南角,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半透明的人影,“有人用鏡像術偽裝成晚棠師妹!真正的她在寒潭底!“
沈碩的玄冰劍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他斬向祭臺中央的冰龍虛影,劍刃卻穿過虛影劈在地面,露出直通寒潭的冰窟:“三年前寒潭崩塌時,晚棠確實留下了一道分魂在圖騰里。現在主魂被拽回寒潭,分魂被邪祟操控!“
顧九的赤焰刀劈開冰窟寒氣,率先跳了下去:“老子就說那丫頭今天眼神不對,連赤焰刀都認不出!“他的刀風卷著潭水升起,蕭碩這才看見寒潭底部凍著半截冰棺,林晚棠的真身正躺在棺中,心口圖騰泛著詭異的紫黑。
“是血煞宗的攝魂冰蠶!“楚墨的星盤突然碎裂,他盯著冰棺上的蟲噬痕跡,指尖在林晚棠腕脈上連點,“三年前她替我們擋下血煞宗突襲,冰蠶一直潛伏在圖騰里,等祭典時吸收冰龍之力破繭!“
蕭碩握住林晚棠冰涼的手,發現她掌心的冰龍紋章已裂成三瓣,每道裂縫里都卡著細小的冰蠶鱗粉。他突然想起十五歲那年,自己在藥廬偷練禁術凍傷經脈,是林晚棠用冰龍真氣替他續命,那時她掌心的紋章還完整無缺。
“蕭碩,用你的破冰刃切開她的腕脈!“沈碩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祭臺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冰蠶寄生在圖騰與心脈的連接處,只有用你的血祭刀,才能激活她體內的共生契約!“
破冰刃沒入林晚棠腕脈的瞬間,蕭碩聽見冰棺深處傳來龍吟。那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混雜著少女的嗚咽與巨龍的咆哮,像極了七年前他在冰窟里撿到破冰刃時,刀刃中傳出的殘魂低語。
“原來你早就知道...“林晚棠的睫毛顫動,紫黑圖騰邊緣泛起微光,她看著蕭碩震驚的眼神,唇角溢出冰血,“破冰刃是冰龍褪下的逆鱗,而我...是被選中的共生宿主。“
寒潭水突然沸騰,冰棺周圍浮現出十二道冰龍殘影。蕭碩看見每道殘影眼中都映著不同的場景:大師兄在暴雨中替他挨下血煞宗的毒掌,二師兄熬夜修補他破碎的星盤,三師弟偷偷往他藥罐里塞祛寒的赤焰果,還有四師弟在他練功走火時,用追星弩射穿自己掌心逼他清醒。
“共生契約的真相,是宿主死亡時,所有共享過圖騰之力的人都會被反噬。“林晚棠的指尖撫過蕭碩左腕的冰龍胎記,那是七年前她用真氣替他續命時留下的印記,“三年前的突襲,我本可以逃脫,但我不能讓你們四個...為我而死。“
顧九突然用赤焰刀砍向冰棺:“少他媽說這些廢話!老子當年答應師父照顧你,就不會讓你死在這種陰溝里!“刀風帶起的火焰融化了冰蠶鱗粉,蕭碩看見林晚棠心口的紫黑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與他左腕相同的冰龍胎記。
“楚墨,用星盤定位冰蠶本體!沈碩師兄,守住寒潭入口!“蕭碩將破冰刃刺入自己心口,逆鱗之刃吸收他的鮮血后發出龍吟,“陸昭,準備追星弩,等我把冰蠶逼出來,你用蒼瀾宗的秘銀箭射穿它的命門!“
血珠滴在冰棺上的剎那,十二道冰龍殘影突然合為一體。蕭碩感覺有什么東西從破冰刃涌入體內,那是比玄冰更刺骨、比赤焰更灼熱的力量——原來破冰刃不是武器,而是冰龍與宿主之間的共生紐帶。
“蕭碩!“林晚棠突然抓住他的手,眼中的冰藍完全退去,只剩下他熟悉的琥珀色,“冰蠶的本體在祭天臺的圖騰核心里,當年師父用我們五人的血祭加固圖騰,現在它要把我們都變成宿主!“
寒潭頂部突然炸開,沈碩的雪魄戰甲破破爛爛地墜下來,肩甲處的冰龍紋章已完全碎裂:“上面的祭臺是幌子,真正的圖騰核心在...在蒼瀾宗的祖師陵寢!“他咳出冰血,盯著蕭碩心口的逆鱗之刃,“當年祖師爺根本不是馴服冰龍,而是和它簽訂了共生契約,用歷代宿主的命...來鎮壓血煞宗的封印!“
顧九突然背起林晚棠,赤焰刀在潭水劈出通道:“老子不管什么祖師爺!誰要動晚棠師妹,先從老子尸體上跨過去!“他脖頸的狼牙項鏈碎成齏粉,露出底下與蕭碩相同的冰龍胎記——原來他們五人,早就被師父種下了共生印記。
楚墨的星盤重新凝聚,星芒指向寒潭深處的暗門:“陵寢在寒潭最底部,當年師父帶我們來祭典時,故意沒讓晚棠師妹看到這扇門...因為她才是真正的共生宿主,而我們四個,是備用的容器。“
蕭碩握著破冰刃的手突然顫抖,他想起每次受傷時,林晚棠眼中閃過的痛苦——原來那些傷,都通過共生契約轉移到了她身上。此刻他心口的逆鱗之刃正在與冰龍共鳴,他能清晰地“看“到大師兄的內傷、二師兄的星力透支、三師弟的妖力反噬、四師弟的經脈暗傷,還有林晚棠體內即將崩潰的圖騰。
“我們五人,本就是冰龍圖騰的五個支點。“林晚棠貼著他的耳邊低語,指尖在他掌心畫著逆鱗的紋路,“現在支點要崩塌了,蕭碩,你愿意和我一起...做新的冰龍嗎?“
寒潭底的暗門突然打開,刺骨的寒風中,蕭碩看見祖師陵寢的中央懸著巨大的冰龍骨架,頭骨位置嵌著的,正是與破冰刃相同的逆鱗。而在骨架周圍,十二具穿著蒼瀾宗服飾的尸體盤坐成陣,每具尸體心口都插著半截逆鱗——原來歷代宿主,最終都成了冰龍的養料。
顧九的赤焰刀砍在陵寢石門上,濺出的火星卻被冰龍骨架吸收,化作骨架表面的鱗光:“操!原來我們蒼瀾宗,才是最大的血煞宗!“
沈碩突然將玄冰劍刺入自己心口,血珠飛向冰龍骨架:“沒時間了!晚棠,用你的血激活破冰刃的真名——它的本名叫'逆鱗共生',只有當宿主愿意與同伴共享生命,才能打破祖師爺的詛咒!“
蕭碩看著沈碩逐漸透明的身影,突然明白為何每次祭典后,大師兄都會閉關半月——他在替林晚棠承受圖騰反噬。他握緊林晚棠的手,將破冰刃刺入冰龍骨架的逆鱗凹槽:“我們五人,共生共死。“
冰龍骨架突然發出震天長吟,蕭碩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腳底升起,那是蒼瀾宗三百年來所有宿主的記憶:有祖師爺與冰龍簽訂契約時的不甘,有歷代掌門被迫獻祭弟子的痛苦,還有師父臨終前偷偷在他們五人體內種下共生印記的溫柔。
當逆鱗完全嵌入凹槽的瞬間,陵寢的冰墻轟然倒塌。蕭碩看見祭天臺上,被冰蠶操控的分魂正在消散,而林晚棠的真身,正被他們四人用各自的力量托舉著,像五顆星星,在冰龍虛影的環繞下,組成新的共生圖騰。
三個月后,蒼瀾宗的祭天臺煥然一新。沒有了冰龍圖騰,取而代之的是五顆環繞的星辰,每顆星辰中央都嵌著半片逆鱗。
蕭碩靠在新修的欄桿上,看著林晚棠在寒潭邊教陸昭辨認冰蠶鱗粉。顧九正追著楚墨跑,因為后者偷偷在他的赤焰刀里加了冰系符文。沈碩站在祭臺頂端,肩甲處的新紋章不再是冰龍,而是五人名字的簡寫。
“疼嗎?“林晚棠突然來到他身邊,指尖輕輕劃過他左腕的新胎記——那是五顆環繞的星辰,每顆星芒都連接著不同的顏色。
蕭碩笑著搖頭,反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彼此體內流淌的共生之力:“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破冰刃從來砍不斷玄冰——因為它本來就不是用來破壞,而是用來連接。“
遠處,顧九的怒吼混著楚墨的輕笑傳來,沈碩無奈的嘆氣聲和陸昭的偷笑交織。冰龍的虛影從潭水升起,卻不再是威嚴的圖騰,而是像一只溫順的巨犬,靜靜地趴在五人身邊。
蒼瀾宗的雪,依舊下得很大。但這一次,雪地里留下的不再是孤獨的腳印,而是五串交錯的足跡,向著同一個方向,堅定地走去。因為他們知道,所謂共生,從來不是單方面的犧牲,而是當危機來臨時,五顆心,五股力,共同織就的、永不破裂的冰龍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