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爾的安全屋是縣城邊緣一棟不起眼的老式磚房，藏在成排的民房中幾乎無法辨認。三人抵達時已是深夜，阿朵因過度疲憊在途中昏睡過去，被特木爾一路背來。
“至少這里暫時安全。“特木爾打開生銹的鐵門，屋內(nèi)彌漫著草藥和塵土混合的氣味，“周景輝的人不敢在縣城大張旗鼓行動。“
岑清玥將阿朵安置在內(nèi)室的木板床上，小女孩脖子上的蓮花印記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綠光，像一只不懷好意的眼睛。
“這印記能徹底去除嗎？“她輕聲問。
特木爾正在點燃煤油燈，跳動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深陰影：“需要找到下印之人，或者...“他猶豫了一下，“或者進入舞脈圣地。“
“圣地？就是阿朵說的石門里面？“
“各地傳承叫法不同。“特木爾從書架取下一本皮質(zhì)筆記本翻開，“我們叫'天鼓之地'，你們可能是'花神居所'。但本質(zhì)上，那是所有舞脈力量的源頭。“
筆記本中夾著一張手繪地圖，標注著七個分散在全國各地的點。特木爾指著最北端的一個：“這里是我族圣地的位置，已經(jīng)在上世紀被毀。“又指向桂黔交界處，“你們的花神居所應(yīng)該在這一帶，但具體位置...“
“阿朵似乎知道。“岑清玥想起小女孩在溪水中的異常表現(xiàn)，“她說石門在水下，月圓之夜才能進去。“
特木爾眉頭緊鎖：“明天就是月圓之夜了。問題是，獵脈人一定也盯上了那里。“
夜深人靜，岑清玥躺在簡陋的行軍床上，右手掌心隱隱作痛。她借著月光查看，發(fā)現(xiàn)樹皮狀的皮膚已經(jīng)蔓延到手腕，觸摸時有明顯的木質(zhì)紋理。更奇怪的是，當她無意中用這只手觸碰墻壁時，竟能感覺到墻內(nèi)水管中水流的方向和強度。
“舞脈反噬...“她想起姑姑的話，心中五味雜陳。這究竟是詛咒，還是饋贈？
清晨，她被阿朵的驚叫聲驚醒。沖進內(nèi)室，只見小女孩坐在床上，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指尖正泛著與脖子印記相同的綠光。
“姐姐，我控制不了...“阿朵的聲音帶著哭腔，雙手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劃出復(fù)雜軌跡，綠光隨之留下殘影，形成一個奇特的符文。
特木爾聞聲趕來，見狀立刻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骨雕吊墜，按在阿朵額頭上：“靜心，孩子。別抗拒，順著它走。“
阿朵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手上的綠光也穩(wěn)定下來。她緩緩在空中“畫“完那個符文，最后一筆完成的瞬間，屋內(nèi)三人同時感到一陣眩暈，仿佛地面輕微晃動了一下。
“定位符。“特木爾臉色凝重，“她在無意識中標記了圣地方位。獵脈人現(xiàn)在肯定也感應(yīng)到了。“
岑清玥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姑姑打來的。接聽后，姑姑急促的聲音傳來：“清玥，你在哪？村里出大事了！“
原來就在他們離開的當晚，吳立山召開了村民大會，宣布與“山水文旅“正式簽約。旅游公司已經(jīng)開始在村口搭建永久舞臺，準備將花神舞作為每日表演項目。
“更糟的是，“姑姑的聲音壓得更低，“他們改了花神舞的故事，說是什么'侗族愛情傳說'，還編了首肉麻的主題歌。寨老反對，結(jié)果今早發(fā)現(xiàn)中風(fēng)了，現(xiàn)在送縣醫(yī)院了...“
岑清玥握手機的手微微發(fā)抖：“我馬上回來。“
“不行！“姑姑幾乎喊起來，“吳立山放出話了，說你擅自離村，違背傳承人職責(zé)，要開會取消你的資格。他們明顯是設(shè)好了套等你鉆！“
掛斷電話，岑清玥將情況告訴特木爾。蒙古漢子沉思片刻，突然拍案而起：“這是調(diào)虎離山！他們知道你一定會回去保護傳承，這樣就能趁虛而入抓走阿朵。“
“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糟蹋花神舞...“
“分頭行動。“特木爾果斷決定，“你回村應(yīng)對旅游公司的事，我?guī)О⒍淙フ沂サ亍Ｔ聢A之夜前在...“他看了看地圖，“后山的黑龍?zhí)秴R合。傳說那里通著地下河，可能就是圣地的入口。“
阿朵卻拉住岑清玥的衣角：“姐姐，別回去。我夢見你被火包圍...“
“只是夢。“岑清玥勉強笑笑，摸了摸小女孩滾燙的額頭，“你跟著特木爾叔叔，要聽話。“
臨行前，特木爾將銅鈴交給岑清玥：“帶著這個，能暫時屏蔽獵脈人對你的感應(yīng)。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月出之前必須趕到黑龍?zhí)丁！?/p>
回村的路上，岑清玥換乘了三輛不同的車，確定沒人跟蹤后才在鄰村下車，步行翻山回去。遠遠望去，村口已經(jīng)立起了一個巨大的鋼結(jié)構(gòu)舞臺，工人們正在安裝燈光音響。舞臺背景板上畫著夸張的卡通花朵和一對侗族青年男女，標題是《花神戀歌——千年情緣舞不停》。
岑清玥繞小道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院門被撬，屋內(nèi)一片狼藉。最令人心痛的是，祖母留下的許多草藥和筆記都不見了，只有那本《十二花神舞譜》因她隨身攜帶而幸免于難。
姑姑聞訊趕來，一見她就紅了眼眶：“你這傻孩子，回來干什么！吳立山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了幾個寨老，明天就要開會'另立傳承人'，聽說內(nèi)定了他孫女吳雨桐！“
“憑什——“
“憑這個。“姑姑遞給她一份精美的宣傳冊，封面正是改編后的花神舞效果圖，“他們說你不顧全村利益，拒絕合作，已經(jīng)失去了傳承人資格。更陰險的是...“她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印著《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認定管理辦法》的截選，其中一條被紅筆圈出：“傳承人無正當理由長期不履行傳承義務(wù)的，經(jīng)當?shù)匚幕鞴懿块T核實，可重新認定傳承人。“
“長期？我才離開兩天！“
“但他們已經(jīng)放出風(fēng)，說你拒絕傳授花神舞，導(dǎo)致文化瀕臨失傳。“姑姑苦笑，“最可笑的是，不少村民真信了。旅游公司承諾每場表演給參與者兩百元，對窮了大半輩子的鄉(xiāng)親們來說，這是天上掉餡餅。“
岑清玥走到窗前，望著村口熱火朝天的施工場景。那里曾經(jīng)是祖母教她認識草藥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著回憶。
“姑姑，幫我個忙。“她突然轉(zhuǎn)身，“通知所有花影工坊的成員和家里有孩子跟阿朵學(xué)過舞的家庭，明天下午在祠堂集合。“
“你要做什么？“
“他們不是要表演花神舞嗎？“岑清玥的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那我就給他們一場真正的花神舞。“
次日清晨，岑清玥故意高調(diào)現(xiàn)身村口，引來眾多村民圍觀。她徑直走到舞臺前，旅游公司的張總正在監(jiān)工，見到她時明顯一愣。
“岑老師！考慮清楚了？“他堆滿笑容迎上來，“我們正需要您這樣的專業(yè)人士指導(dǎo)...“
岑清玥沒有理會伸來的手，而是直接登上半成品的舞臺。工人們不自覺地停下手中活計，村民們也安靜下來。
“鄉(xiāng)親們，“她聲音清亮，“我知道很多人覺得我固執(zhí)，阻礙了村里發(fā)展。今天我來，不是反對旅游開發(fā)，而是反對對花神舞的褻瀆。“
她從懷中取出銀鈴簪，在朝陽下熠熠生輝：“這是花神舞傳承信物，奶奶傳給我時說過，舞者先修心，心正則舞正。花神舞不是愛情故事，它是我們祖先與天地對話的語言。“
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岑清玥繼續(xù)道：“今天下午，我將在祠堂前跳一段真正的花神舞。愿意了解這門古老藝術(shù)的，歡迎來看。“
說完，她輕盈地跳下舞臺，無視張總鐵青的臉色和吳立山陰鷙的目光，昂首走回村里。
這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中午時分，村里已經(jīng)分成兩派——年長者和部分中年人去村口看旅游公司的排練；年輕人則更多聚集在祠堂前，好奇地觀望岑清玥和花影工坊的成員們布置場地。
“真的要跳完整的花神舞？“韋嫂憂心忡忡地問，“你的手...“
岑清玥搖搖頭：“只跳梅花段和蓮花段的基礎(chǔ)組合，加上一些改編。重要的是讓大家看到真正的傳統(tǒng)是什么樣子。“
她指揮婦女們用藍布和白紗布置出一個簡易舞臺，沒有夸張的裝飾，只有幾盆新鮮的野花和從各家收集來的老式油燈。阿朵不在，由工坊里最年輕的韋家女兒小梅代替領(lǐng)舞。
正當排練進行時，一輛摩托車呼嘯而來，騎手扔下一封信就匆匆離去。岑清玥拆開一看，是吳立山以村委會名義發(fā)出的“最后通牒“：勒令立即停止非法集會，否則將報警處理。
“怎么辦？“小梅緊張地問。
岑清玥將信紙揉成一團：“繼續(xù)。我們沒違法。“
下午三點，祠堂前已經(jīng)聚集了近百人，遠超預(yù)期。岑清玥換上了祖母留下的傳統(tǒng)舞服——靛藍色上衣配白色百褶裙，衣襟和袖口繡著細密的花紋。銀鈴簪別在發(fā)間，青玉花苞吊墜貼在胸前。
就在她準備開場時，村口方向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旅游公司提前開始了他們的表演，用高分貝音響播放著庸俗的改編民歌，完全壓過了祠堂這邊準備的蘆笙。
觀眾們騷動起來，有人開始往村口走。岑清玥咬了咬唇，突然登上高處，取下銀鈴簪用力一晃。
十二個花鈴?fù)瑫r響起，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仿佛直接傳入每個人耳中。更神奇的是，隨著鈴聲，村口的音響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嘯叫，隨后徹底啞火。
祠堂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岑清玥。
“花神舞不是用來爭強好勝的。“她平靜地說，聲音在突然的安靜中格外清晰，“但今天，我要讓大家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傳承。“
音樂響起，是純粹的蘆笙伴奏。岑清玥開始起舞，小梅和其他三位姑娘跟隨。沒有夸張的表情和動作，只有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韻律。跳到高潮處，岑清玥的“樹手“不由自主地舒展開來，掌心向上承接陽光的姿勢。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她掌心木質(zhì)化的皮膚突然滲出細小的綠色光點，飄向四周的花盆。那些野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綻放，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
觀眾中爆發(fā)出驚嘆聲。幾個老人甚至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岑清玥自己也震驚不已，但舞步未停，反而更加投入。她能感覺到一種奇異的能量在體內(nèi)流動，既陌生又熟悉。
舞蹈結(jié)束后，掌聲經(jīng)久不息。許多村民圍上來，好奇地詢問花神舞的真正含義和歷史。岑清玥耐心解答，心中卻記掛著與特木爾的約定——太陽已經(jīng)西斜，必須盡快脫身前往黑龍?zhí)丁?/p>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一個旅游公司的工作人員匆匆跑來：“不好了！倉庫著火了！“
岑清玥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村西頭騰起滾滾黑煙——那里正是存放花影工坊所有成品和原料的倉庫，也包括祖母留下的許多珍貴物品！
她拔腿就跑，身后跟著一群村民。趕到現(xiàn)場時，火勢已經(jīng)很大，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倉庫被烈焰吞噬，熱浪逼人。
“里面還有什么？“消防員大聲問。
“大部分貨品都轉(zhuǎn)移了...“工坊的潘婆婆哭著說，“但三娘留下的老織機和繡品還在里面...“
不等眾人阻攔，岑清玥已經(jīng)沖了進去。濃煙立刻包圍了她，灼熱的空氣灼燒著肺部。她屏住呼吸，憑借記憶摸向祖母織機的方向。
火光中，那臺老織機已經(jīng)起火，但旁邊的鐵皮箱還算完好。岑清玥抱起箱子轉(zhuǎn)身要走，一根燃燒的橫梁突然砸下！她本能地抬起右手格擋，木質(zhì)化的手臂居然沒有立即燃燒，但劇痛仍讓她慘叫出聲。
強忍疼痛，她踉蹌著沖出火場，村民們立刻接應(yīng)。鐵皮箱保住了，但她的右手嚴重?zé)齻举|(zhì)皮膚焦黑開裂，露出下面鮮紅的血肉。
“快送醫(yī)院！“有人喊道。
岑清玥卻搖搖頭：“先幫我處理一下，我還有要緊事...“
她被強行送到村衛(wèi)生所，醫(yī)生簡單包扎后堅持要送縣醫(yī)院。趁著眾人忙碌，岑清玥悄悄溜出后門，向山林奔去。每跑一步，右手都傳來鉆心的疼痛，但她不敢停下——太陽已經(jīng)觸到山尖，月圓之夜即將開始。
山路越來越陡，岑清玥的體力也接近極限。右手的繃帶已經(jīng)被血浸透，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劇痛。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前方樹林中傳來熟悉的鈴聲。
“特木爾？“她虛弱地呼喚。
出現(xiàn)的卻是阿朵。小女孩穿著一件奇怪的白色舞衣，材質(zhì)似紗非紗，在暮色中微微發(fā)光。更驚人的是，她脖子上的蓮花印記已經(jīng)完全展開，形成一朵栩栩如生的光紋。
“姐姐！“阿朵飛奔過來，看到岑清玥的傷勢后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手...“
“沒事。“岑清玥勉強笑笑，“特木爾呢？“
“在潭邊做準備。他說...“阿朵突然停住，警覺地轉(zhuǎn)向右側(cè)樹林，“有人來了！“
樹叢晃動，走出來的卻是吳啟明。他依然西裝革履，只是金絲眼鏡換成了墨鏡，在漸暗的天色中顯得尤為詭異。右手那枚綠石戒指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真感人。“他輕輕鼓掌，“為了守護傳統(tǒng)，連命都不要了。“
岑清玥將阿朵護在身后：“你放的火？“
“證據(jù)呢？“吳啟明攤手，“我只是個關(guān)心民俗文化的學(xué)者，跟著感應(yīng)來考察而已。“他看向阿朵，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悅耳，“小妹妹，帶叔叔去看看石門好不好？叔叔給你買糖吃。“
阿朵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即胸口衣襟下透出綠光——特木爾的銅鈴掛在那里。她猛地搖頭：“不！你是壞人！“
吳啟明臉色一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型裝置，按下開關(guān)。阿朵立刻痛苦地捂住脖子，蓮花印記光芒大盛。
“住手！“岑清玥用身體擋住阿朵，同時掏出銀鈴簪一晃。鈴聲與銅鈴共鳴，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吳啟明的裝置頓時火花四濺。
“你以為這就完了？“吳啟明冷笑，“周教授已經(jīng)在潭邊等著了。今晚，花神舞的傳承必將屬于我們！“
他轉(zhuǎn)身消失在樹林中。岑清玥想追，卻因失血過多而踉蹌了一下。阿朵連忙扶住她：“姐姐，我們抄近路！“
小女孩帶著岑清玥走了一條隱蔽的小徑，穿過一片竹林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直徑約五十米的圓形水潭靜靜躺在山坳中，水面如鏡，倒映著剛剛升起的滿月。特木爾站在潭邊一塊突出的巖石上，正用某種粉末畫著復(fù)雜的圖案。
“來了！“他看到兩人，立刻迎上來，見到岑清玥的傷勢后眉頭緊鎖，“傷得不輕。但好消息是，我找到入口了。“
他指向潭中央，月光照射下，水面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圓形陰影，像是水下建筑物的頂部。
“問題是，“特木爾神色凝重，“需要特定舞蹈才能開啟入口。我試了踏地震天舞的步法，沒用。必須是花神舞。“
岑清玥看了看自己包扎的右手：“我可以試試，但...“
“來不及了。“阿朵突然說，指著對岸樹林中閃爍的手電光，“他們來了！“
特木爾當機立斷：“岑老師，你教阿朵跳花神舞基礎(chǔ)，我來擋住他們！“他從腰間抽出一把蒙古彎刀，沖向樹林方向。
岑清玥拉著阿朵站到水邊：“聽著，我可能堅持不了完整舞蹈。如果我倒下，你接著跳，記住——“
“心正則舞正。“阿朵認真地說，眼中閃爍著超越年齡的成熟，“我準備好了，姐姐。“
岑清玥開始起舞，盡管每一個動作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銀鈴簪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鈴聲與阿朵胸前的銅鈴共鳴，在水面激起細密的波紋。
跳到第三個回旋時，岑清玥終于支撐不住，單膝跪地。阿朵立刻接上，小女孩的舞姿雖然稚嫩，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韻律。更神奇的是，她脖子上的蓮花印記開始投射出光束，在水面形成清晰的光紋。
“繼續(xù)！“岑清玥鼓勵道，“還差一點！“
阿朵越跳越投入，光紋也越來越復(fù)雜。終于，當最后一個動作完成時，整個水潭突然震動起來，中央的圓形陰影緩緩下沉，露出一段石階，通向幽深的水下。
“成功了！“岑清玥勉強站起，卻見特木爾正被五個黑衣人圍攻，節(jié)節(jié)敗退。更遠處，周景輝帶著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向水潭奔來。
“阿朵，快進去！“她推了小女孩一把，“我擋住他們！“
阿朵卻堅定地拉住她的手：“一起走！石門只開一次！“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側(cè)面撲來——是吳啟明！他手中握著一把奇怪的匕首，刀刃泛著綠光。岑清玥本能地抬手格擋，匕首深深刺入她受傷的右臂。
劇痛幾乎讓她暈厥，但傷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種琥珀色的樹脂狀物質(zhì)。吳啟明驚訝地松開匕首，岑清玥趁機用盡全力，將他推入潭中。
“走！“特木爾擺脫糾纏，沖過來扶住她。三人跌跌撞撞地踏上石階，向水下走去。令人驚訝的是，潭水自動分開，形成一條透明通道。
在他們身后，周景輝的人馬已經(jīng)趕到潭邊。但就在他們試圖跟隨進入時，分開的水幕突然閉合，將幾個冒失鬼沖得東倒西歪。
石階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石門，上面雕刻著十二種花卉圖案。阿朵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按在中央的蓮花浮雕上，門無聲地滑開，三人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石門在身后關(guān)閉，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周景輝扭曲的面容和吳啟明濕漉漉地從潭中爬起的身影。
然后，是無盡的黑暗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