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古董店像一座巨大的青銅棺槨,林初夏屏息縮在青銅鼎的陰影里。監控屏上閃過一道紅光,戴著奧特曼面具的黑影撬開展柜,焦黑的假發在藍光中浮起,仿佛被無形的手托著飄向通風口。她攥緊從西周酒器上掰下的獸首紋碎片,突然聽見面具下傳來悶哼——那聲咳嗽帶著熟悉的苦杏仁味。
“站住!“她甩出獸首碎片,精準擊碎奧特曼的腰燈。面具人踉蹌撞上博古架,元代青花梅瓶應聲而碎,藥片從瓶肚里滾落一地。林初夏撲上去扯面具,卻被突然爆發的藍光灼傷眼睛——假發在熒光中裂成千萬根發絲,每根都綴著納米級的青銅銘牌,在空中織成發網。
“這是文物防盜系統!“顧明遠的聲音從西周編鐘后傳來。林初夏轉身時踩到粘液,發現滿地都是抗癌藥溶解的痕跡。她順著藥漬摸到密室暗門,推開的瞬間,熒光照亮了整面墻的假發——每頂都連著輸液管,藥液順著發絲滴進青銅爵,在爵底凝成“C.X“的熒光圖騰。
顧明遠癱坐在監控屏前,病號服敞著,胸口貼滿電極片。屏幕回放著失竊畫面:奧特曼面具人竟是他的全息投影,而真正的假發正掛在他床頭,發絲間游走著微型機械臂,將芯片植入發根。林初夏抓起假發對準燈光,芯片的透明外殼里封存著聲波紋路——是她七歲時在病房哼唱的《小星星》。
“這是...我的聲音?“她的指尖劃過芯片,西周銅鏡突然映出全息影像:少年顧明遠蜷縮在移植艙,循環播放的錄音正是這段旋律。畫面邊緣的電子鐘顯示著2013年7月15日10:47am,父親的身影正在艙外調整藥劑泵。
顧明遠突然劇烈抽搐,胰島素泵的警報聲撕裂寂靜。他扯掉電極片,皮膚上的放療灼痕拼成“對不起“的甲骨文:“當年你父親...在我的移植艙裝了錄音機...“暗紅的血從他鼻腔涌出,“他說只要我活著聽這些...就能記住為什么要撐下去...“
古董店的地磚突然塌陷。林初夏墜落時抓住假發,發絲間迸發的全息畫面裹住她:父親在車禍前最后三秒,將存滿錄音的芯片塞進公文包。少年顧明遠從血泊中爬出,顫抖的手把芯片植入自己剛移植的心臟。
雷聲震碎彩繪玻璃。林初夏在暴雨中攥緊假發,納米機器人正將她的淚水轉化成聲波數據。當救護車的紅燈掃過顧明遠蒼白的臉時,她終于聽見芯片最深處的留言——父親沙啞的嗓音混著心電監護儀的雜音:“小櫻桃,要像他守護這些笑聲一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