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闕死死盯著太后安詳的面容，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殿外突然響起悶雷，暴雨如注的聲響撞在琉璃瓦上，卻蓋不住他指節發白的聲響。

他緩緩起身，將太后的手輕輕放回錦被，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與這具軀體做最后的告別。

“傳旨。”

他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震得林晚意心頭一顫。

“太后崩逝，舉國縞素，輟朝三月。”

話音未落，守在殿外的宮人已哭作一團，而他卻轉身走向殿外暴雨，任由雨水澆透龍袍。

林晚意追出去時，只見蕭闕立在雨幕中央，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墜落，混著未干的淚痕砸在青石板上。

她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他。

相識以來，永遠高高在上、殺伐果斷的帝王，此刻卻像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陛下！”

她冒雨抓住他的衣袖，卻被他猛然甩開。

蕭闕轉身時眼底猩紅，暴雨中竟似要將她吞噬：“你也覺得朕可笑是嗎？口口聲聲坐擁天下，卻連自己的母親都留不住！”

林晚意被他的話刺得眼眶發酸，卻倔強地挺直脊背：“太后娘娘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是陛下能否得償所愿。”

她突然想起太后臨終前的話：“陛下，您該明白娘娘的心意，對她來說，只要你安好……”

蕭闕身形劇烈搖晃，突然踉蹌著扶住廊柱。

他望著雨幕中搖曳的宮燈，恍惚間又看見兒時渴望母親孤獨度過的場景。

那些被他刻意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她說不想再喝苦藥了...”

蕭闕突然喃喃自語，伸手接住從天而降的雨滴，“可朕卻想自私的將她留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化作壓抑的嗚咽，在雨夜里顯得格外凄厲。

林晚意看著他，仿佛看到曾經失去母親的自己。

她不受控制的上前，將渾身濕透的帝王擁入懷中。

感受到他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滾燙的淚水混著雨水落在她肩頭。

這一刻，她忘記了他是九五之尊，只記得他和她一樣是那個渴望母親疼愛的孩子。

雨勢漸歇時，蕭闕終于抬起頭。

他抹去眼角淚痕，眸中重新燃起冰冷的火焰：“傳寧丞相進宮。”

他轉頭看向林晚意，目光中帶著某種決絕，“明日起，籌備太后喪儀與...朕的大婚。”

“林姑娘，你再幫我最后一次，待江山穩固，仇人散盡，朕一定放你自由。”

仇人？

林晚意想到這次學子逼宮出現得如此蹊蹺，心中也在默默揣測。

但，幫蕭闕一定要嫁與他做皇后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