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驚鴻閣與諸位姑娘敘舊品茗的不少,但是糾纏的人不多,也有可能是怕引起眾怒吧。畢竟現如今師師她們名聲在外,強行用強也怕受人唾棄,就這樣這各位姑娘會客的安排都已排到十日之后了。
章簡書正想著就見園子里人都快走光了,獨留下內場座位上的兩人以及周圍灑掃的仆婦,一位是男子,身份嘛,據樓里婆子打聽到的身份是江南富商趙甲,身旁跟著一個白面無須的下人。另一位就是章簡書今日在門口遇到的朱淑真。
章簡書直接上樓,命樓里的婆子引了趙甲前往一樓茶廳小坐,又令墨寶前去請朱淑真上樓。趁著這段時間章簡書打開了系統面板,別的沒什么變化,單貢獻值漲了很多,顯示貢獻值:45306。
“阿爾法,貢獻值怎么漲這么多啊?”知道一直在漲,沒想到有這么多。畢竟辛苦救人一命才漲1點貢獻值。
“由于歷史的偏差,有些作品在這個時空消失了,有些文化隨歲月流逝失傳了,你傳播了它們,保持了文化的多樣性。所以貢獻值增多了。”系統解釋道。
系統的話證實了章簡書的猜測。
話音剛落,門外便有墨寶聲音傳來:“掌事,朱娘子到了。”
“快快請進。”一邊說著章簡書一邊起身相迎。
“冒昧打擾了。”正說著,朱淑真走到了章簡書身前。
二人一番寒暄,朱淑真才說道正題:“今日所見乃我平身僅見,區區不才,想知曉今日演出策劃出自誰人之手,望章娘子引薦。”
“娘子過獎,今日舞臺是我設計主導的,戲曲部分創作是參考結合當下曲藝融會貫通,至于歌曲舞曲有前人所作,亦有朋友之作。”章簡書對朱淑真解釋道。對她,章簡書不想撒謊。
“章娘子真實蕙質蘭心,穎悟非凡,能在汴京城識得章娘子實乃吾之幸也。”頓了頓朱淑真又說道:“娘子的朋友才華橫溢,不知能否一識。”
見她言語懇切,章簡書只能說道:“我那朋友已作了古了,今生孔難得再見了。”這可不算騙人。
見章簡書言語幽默,朱淑真忍俊不禁,又表示了遺憾,二人坐下一番閑敘。
這邊言笑晏晏,那邊的化名趙甲的趙佶已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進了房間,先是被人引著吃了兩盞茶,又推說該吃晚膳被人帶著去另一個房間吃了一頓晚飯。吃飽喝足后也沒能馬上見著師師姑娘,又被人引著去了盥洗室一番梳洗才被帶上樓,在一間會客廳坐定后師師姑娘才姍姍來遲。
“官人見諒,小女子來遲了。”未見人影先有聲。
趙佶聞聲望去,就見一位女子款步走來,一身月白長袍,外著茜紅色褙子,頭發微濕,半挽于頭頂,似是剛沐浴完畢,一張芙蓉面,皎若朝霞,未施粉黛。
趙佶一時愣住了,這與他白日在臺上見到的風情萬種嬌媚入骨師師有所不同,沒想到私下里她是這樣子的。
“我給官人彈首曲子吧,官人可有想聽的。”師師在琴前坐下,向著趙佶說道,見趙佶并無反應,她自顧自的彈了起來。
一曲平沙落雁彈罷,趙佶才開口道:“師師小姐才情俱佳,趙某心傾慕之。”
“多謝趙官人抬愛,小女子受之不起,今日時間已晚,你我改天再會吧。”說完師師福了一禮,向外走去。
“姑娘留步。”趙佶起身要攔,情急之下手捉住了師師的玉臂。
“你這人,忒的無禮。”師師邊說邊用手隔著帕子將趙佶的手拂了下去,臨走還瞪了他一眼。
只這一眼就將趙佶身形定住,那一眼含嗔帶怒,粉面微紅,回首間眼波流轉,眼底嫵媚叢生,徹底息了趙佶心底的焦躁。
出了會客廳的門子師師便收起臉上的惱怒,本來今日演出完畢后,師師想著不再見客,奈何這趙富商今日打賞太多了,又無比執著不肯走,她這才來見上一面,想著樓里的規矩,不好留他太晚,故起身送客,哪料到是個登徒子。
“官家,咱們該回宮了。”會客廳內面白無須的太監張迪向著趙佶提醒道。
趙迪剛剛在樓下會了今晚的帳,就上樓在隔壁花廳等待,琴音默了,又過了半刻鐘時間,聽得隔壁沒了動靜,想著官家應是鳴金收兵了,就小心翼翼的進來了。
哪料進門看見官家坐在椅子上發呆,瞬時心中一緊,想著壞了。莫不是官家提槍上陣,臨陣倒戈了;又或是那師師小姐太厲害,讓官家潰不成軍,一瀉千里了吧。料是張迪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趙佶根本沒能乘勝追擊,更別提直搗黃龍了。
因著時間實在晚了張迪這才又小心翼翼出口提醒道:“官家,該回宮了。”
這次趙佶倒是爽快應了,“回宮。”
二人自以為行為隱秘,殊不知自昨夜起,趙佶行蹤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先不說昨夜畫舫蔡京與梁總管就在趙佶不遠處,自然能留意到,今日趙佶行事又頗為高調,自然會被有心人注意到,最直觀的反應就是今日之后,與師師姑娘邀約的達官顯貴少了很多。
二樓花廳章簡書與朱淑真相談甚歡,對于朱淑真的現狀章簡書也有一個大概的猜測,于是便直接出口道:“朱娘子近日可有去處,我們閣里每三日有劇本研討會,下次會議定在后日,在下誠邀娘子參加。”
朱淑真此人爽朗大氣,聞言哪有不應的道理,自是滿口答應:“我自是樂意的,唯恐章娘子嫌我不請自來。”
見朱淑真答應章簡書很是高興,二人約好后日晚間來驚鴻閣一聚。章簡書又告訴朱淑真,每月初一十五驚鴻閣會開設詩會或茶會,為女士專場,屆時誠邀她的光臨。
朱淑真只詢問了參會的要求,便爽快的答應了,只是后來發現這集會與自己原以為的不一樣就是后話了。
就這樣朱淑真一掃往日煩悶,內心真心覺得汴京城是來對了,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回樊樓三樓客房。
“清早起來什么鏡子照~”
“梳一個油頭什么花香~”
“臉上擦的是什么花粉~”
“口點的胭脂~是什么花~紅~”朱淑真哼著今日新學小曲推開了內室臥房的門。
一道男聲怒喝一聲:“你還知道回來呢。”
夫君郭敬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好心情,看著坐在內室床上的郭敬,朱淑真回問到:“我已給你留了口信,張媽媽也知曉我在附近轉悠,夫君為何如此相問。”
頓了頓又說到:“若有要事可命張媽媽尋我,今日無人來尋,可見無甚要事。”說完便坐在一旁的茶桌前,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涼茶。
眼見朱淑真不以為意,郭敬又怒而開口:“你可還記得咱們為何上京而來,還有你一女子晚歸不說,還出入那青樓舞坊,這事要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我郭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朱淑真望著郭敬憤怒的臉只覺陌生,便開口道:“買官之事我本就不贊同,蠅營狗茍實非大丈夫所為,只是你一意孤行,我只得陪你走一遭。”
說完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又開口道:“我去驚鴻坊又如何,滿汴京城的人去得,我為何去不得。我又如何丟臉,更如何丟你郭家的臉,你今日將話講清楚。”
見她毫無悔意,郭敬更是火大:“女子本應貞靜,那驚鴻閣都是一些拋頭露面的小姐,你與她們混為一談今后如何自處。”
這邊怒火中燒,那邊卻是一片泰然:“你不也是經常出入秦樓楚館嗎,況且,我只是去喝茶聽戲,又都同為女子有何不妥。”
聽得這話,郭敬脫口而出:“我乃男子,出入青樓天經地義,同僚應酬、同窗聚會叫幾個花娘相陪乃風雅之事,你莫要拈酸吃醋。”
是啊,拈酸吃醋,當年求娶自己時信誓旦旦,說是傾慕自己才華,此生只愛自己一人。從何時起自己在他口中變成一個恃才放曠、不修婦德、只知爭風吃醋的妒婦,為何在他的口中自己該活成什么樣應該由別人說了算,當聽婆母教誨做個賢妻良母,上奉公婆,下育子女,以夫為天。當聽鄰居的不要拋頭露面、舞文弄墨免得失了莊重,當像別家婦人那樣善解人意、寬容大度,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現如今只要一不如他意,便是自己拈酸吃醋,故意與他作對,好引起他的注意,真是夠了,朱淑真這樣想著。
曾經的自己真的在意過,確實也拈酸吃醋了,但那都過去了,現如今再看看郭敬面含慍怒的臉,只覺得無趣的緊。
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意,朱淑真遂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郭敬卻以為是自己說服了她,見她不再言語便說道:“今日之事不可再犯,望你好自為之,明日我約了姐夫小聚,你不要再生事端。”說完便拂袖里去了。
見他一走,朱淑真便轉身進了浴室,打算沐浴安寢。
“清早起來菱花鏡子照~”
“……”
“口點的胭脂杏花紅~”
剛才的事過去了,不能影響自己的心情,朱淑真美美的在浴室一番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