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你那個破照片了,怎么跟個娘們一樣,還會p圖。”黃思涵拍著左象的腦袋,輕點,我腦袋到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我怎么像娘們了?我們是來旅游的,不是嗎?
“我們是來復(fù)仇的,你能明白嗎,那個轉(zhuǎn)校生,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已經(jīng)被追殺了,我是被逼的。”黃思涵看著手機導(dǎo)航,說道。
“我還是不太相信,你不覺得這一切太瘋狂了嗎,還什么追殺,這又不是電影。”左象拿手機給黃思涵拍了張照片。
“到時候我指哪你打哪。”
“收到!”
黃思涵整理著行李箱里的衣物,左象坐在旅店的床上,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畫著只奔跑的馬。為什么只有一張床?我睡哪?
“你睡地板。”黃思涵拿出一張?zhí)鹤樱佋诘厣稀?/p>
“為什么不訂有兩張床的?我們很有錢不是嗎?”左象下了床,躺在毯子上,我的天,我的腰要受不了了。
“你那些錢不夠我們在這邊久留。”黃思涵停下所有動作,我還是太魯莽了,現(xiàn)在一點頭緒都沒有,現(xiàn)在該干嘛,報仇,去哪報仇都不知道。她坐在地上,靠著床邊,天啊。
黃思涵抬起頭,發(fā)現(xiàn)左象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上床已經(jīng)睡著了,該死的,床是我的。她把左象推到床的一邊,自己躺在床的另一邊,我也困了,唉。
做夢了。
這次夢里沒有火車了,火車已經(jīng)消失了。黃思涵走在草地上,面前是一棵樹,樹下有個洞,一只穿著西服兔子看著手里的懷表,不好了,不好了,要遲到了。兔子看了她一眼,便鉆進洞里。
不要跟著我,不要跟著我,不要跟著我!
夢醒了。
黃思涵后悔了,就該把他推下床。這時她已經(jīng)醒了,自己的鼻子好熱,她摸著自己的鼻子,流鼻血了,好痛。她看著擺成一個“大”字的左象,還在睡,他的胳膊上還有自己的血。黃思涵抄起自己的枕頭就打在他的臉上,左象被驚醒,抱著頭,別打了,我好困。
“該醒醒了。”
黃思涵刷著牙,鼻血染紅了塞在鼻孔里的手紙,滴在嘴角的泡沫上。好疼,好痛,好難受。左象坐在床上,擺弄著那把槍,看著上面刻著的那些字,那不像是字,更像是某種圖案,像是一扇門。有辦法了。
“本地人可能會知道這個圖案是什么意思,或許他們能給我們一些線索。”左象和黃思涵走在大街上,這是什么邏輯?你爹不是說遇到危險就把這個東西展示出來嗎,聽起來像是免死金牌,你知道你爹之前是干什么的嗎?
“不清楚。”
“我覺得他更像是某個打手,現(xiàn)在退休了,手里有不少錢。”
“我可沒見我們家有多少錢。”
所以到底找誰呢?左象隨便攔下一個老人,拄拐的老人。你是不是傻,別把槍展示出來,黃思涵搶過槍,把圖片畫出來給他看。
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像是見了鬼一樣。變了臉色,撒腿便要跑。左象跟在他身后,別跑啊。老人拿起拐杖便打在左象的頭上,跑得更快了。
“這是為什么?”黃思涵扯住左象,別追了,就是個老頭罷了。我們再找找別人。兩人又在城里轉(zhuǎn)了幾圈,看見圖片的人都嚇得跑掉了。最后黃思涵盯上了在胡同里坐著一個乞丐,拉著琴的乞丐。不應(yīng)該問他的,我說黃思涵,一個乞丐有什么好問的。黃思涵搖搖頭,你懂什么,問問他。
兩人走上前,才發(fā)現(xiàn)乞丐是個盲人。這下好了,左象把圖片放在乞丐的眼前晃來晃去,乞丐的眼睛也跟著移動起來。
“嘿,我說小子,我不是瞎子,我只是瞎了一只眼睛。”乞丐拿起琴砸在左象頭上,為什么老是打我的頭?黃思涵趕緊詢問,是否知道這個圖案是什么東西。老乞丐看著二人,問道這個圖案是刻在什么東西上面的。
“他怎么知道這個圖案是刻在某個東西上的。”左象小聲對黃思涵嘀咕道,這個老東西不簡單。黃思涵環(huán)顧四周,只有我們?nèi)嗽谶@條胡同里,于是她讓左象把槍拿了出來,老乞丐看到這把槍,拉琴拉得更帶勁了,哈哈哈,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二人一臉懵,老乞丐站起身,馬上給二人帶路。我們等你很久了,歡迎回家,歡迎回到蛤蟆門!
“蛤蟆門?”
“你那個圖案是我們蛤蟆門的象征性標(biāo)準(zhǔn),是我們旗子上的圖案,蛤蟆門只是眾多門中的一門,我們永遠效忠虎門!”
老乞丐又把琴指到左象的頭上,小子,你是誰,有這個東西,你是左成龍的什么人?
“左成龍是我爹。”
“左成龍都有孩子了?”
“虎門是什么東西?”黃思涵插嘴道。
“誒呀,誒呀,這個東西太復(fù)雜了,先讓我給你們帶路,等到了地方再說。”
二人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兩只老鼠,老乞丐帶二人穿過城市的各個角落,下水道和廚房后廚,天臺和地下停車場,通風(fēng)管道和冷卻塔。還沒到地方嗎?左象快走不動了,黃思涵也開始喘上了,只有老乞丐拉著二胡,唱得十分歡快。
你是否還記得~
牧羊的老頭~
我們的手指黑洞洞~
我們的敵人死光光~
“到了,歡迎回家。”
三人來到一家店鋪門口,就是這里了!老乞丐拉開門,一群拿著剪刀的理發(fā)師坐在屋里看著手機,看到老乞丐帶著別人,他們?nèi)堪咽謮涸谘g。好了,各位,是自己人,別再像上次,把客人打成篩子,他們身上不能有太多孔!
老乞丐又來到屋子的一角,推了推墻壁,一扇門打開了,這里才是蛤蟆門,現(xiàn)在呆著的地方是狗洞。
二人進入這扇門,瞬間感覺身邊的空氣被人偷偷換成了煙霧,太嗆人了,這里是后廚嗎?兩人被嗆得睜不開眼,等他們一睜眼,看見一群老男人在綠油油的桌子上賭博。
這里的確是蛤蟆門,這里的男人長得都像蛤蟆,細(xì)長的胳膊,大大的啤酒肚,身上滿是紋身。說實話,每個男人的下場是不是都是這樣?中年男人的下場。老乞丐踩上賭博用的桌子,好了,各位,放下手里的紙片,歡迎我們的家人回家!
“歡迎左成龍……”
在場的蛤蟆們都坐不住了,他們一個個歡呼雀躍,甚至有人拿起槍對著自己的腦袋,準(zhǔn)備來個大彩花炮。
“歡迎左成龍的兒子回家!”
什么!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左成龍有兒子了?所有人都嚷嚷起來了,他都有兒子了?左成龍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對!沒錯!左成龍的兒子就是我們的兒子!
左象徹底蒙圈了,老乞丐摸著他的頭哈哈大笑,傻瓜,你爹沒跟你說過他的光輝歲月嗎?這個左成龍,這輩子是成不了龍了,你現(xiàn)在才是龍!讓我給你介紹一下你爹。
要問什么是門,門就是幫派,是組織,我們有紀(jì)律有組織,我們其實就是黑社會!以虎門為首,分成各個門派,我們統(tǒng)治著這個城市。直到……直到那些該死的禿鷲想要搶了我們的主權(quán)!我們和他們打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們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內(nèi)亂,不然……就算沒有內(nèi)亂我們也打得過他們!你爹呢……你爹是我們門里最優(yōu)秀的殺手了,他可是我們門里的大人物。他的過去那可是太悲慘了,妻離子散那些的,唉,可憐的家伙。禿鷲們的內(nèi)亂也影響到了我們,左成龍不干了,離開了這里,不過走前說會再回來的,沒想到他兒子自己摸到這里來了。誒,對了,我可救過你爹,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沒錯,你也得管我叫爹,哈哈哈。
“這都什么和什么……”黃思涵已經(jīng)聽懵了,我們兩人都是有身世的人啊,真是好笑。老乞丐又看向黃思涵,怎么,這是你老婆?
“不是,這是我朋友,她是過來復(fù)仇的。”左象摸著自己的頭。復(fù)仇?老乞丐瞪大了眼睛,復(fù)仇?我們最喜歡復(fù)仇了。小姑娘,告訴我這個糟老頭子,你要找誰復(fù)仇?
“黃幻,你認(rèn)識他嗎?”
老乞丐嚇得躲到了桌子底下,黃幻?黃幻在哪?不要過來,啊啊啊,不要,不要!蛤蟆們也被嚇了一跳,全都低下了頭。
“你是瘋了嗎,找黃幻報仇?黃幻怎么你了,你現(xiàn)在有這個想法,你就已經(jīng)開始死無全尸了!死無全尸!”老乞丐顫抖著嗓子喊起來,你真是瘋了小姑娘。
“黃幻殺了我母親。”
“黃幻殺的人可多了去了,他現(xiàn)在是禿鷲的首領(lǐng),他曾經(jīng)可滅過我們的一個門!一整個門都被他滅了,啊啊啊,我還不想死!”老乞丐抱著桌腿,搖晃起來。要找死你自己去找死!
“看來你還認(rèn)識他,告訴我怎么找到他。”
“你不能去找死,還有你,小子,跟她走就是找死!留下來,不想死的話。”左象在干嘛,在猶豫嗎,黃思涵手里有槍,放在腿側(cè),指著她自己的腳。左象在向黃思涵靠近,直到他倆肩并肩。
“憐香惜玉!你會死的!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倆!”老乞丐爬出來,來吧,跟我走,還有你們,出來幾個人跟我一起走。蛤蟆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都假裝沒聽見。
“一群廢物!”
三人又穿過城市的各個角落,從南到北,從北到南。直到鋼筋和混泥土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看啊,是綠草地,黃思涵覺得這才是自己的故鄉(xiāng)。
“看見了吧,那棵樹,草原上唯一的一棵。”
草原上有一顆樹,十分粗的樹,表面如巖石般粗糙。樹枝上綁滿了紅繩,紅色的飄帶附著在草原風(fēng)上,在空中原地踏步,想要帶領(lǐng)大樹飛上天。
老乞丐走上前,看見了吧,那個洞,該死的。黃思涵和左象也走上前,樹下確實有個洞。愛麗絲,兔子洞,萬萬不可!老乞丐捂著肚子,靠著大樹開始嘔吐起來,以前這里可不是這個樣子,好久之前這里堆滿了尸體,別人的肋骨插在自己的眼睛里,老乞丐的眼睛上,當(dāng)時黃幻就在自己眼前。那是一場惡戰(zhàn),我們的一個門的人都死了,死在這棵樹下。
老乞丐指著那個洞,這個洞,能帶你們穿越到遠處的那座山上。這是黃幻他們創(chuàng)造出的快速通道,目前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這個通道已經(jīng)荒廢了。
“是魔法嗎?”
“不是,是……是邪教,是惡魔,他們就是降世的惡魔,你們會死的,哈哈,而我,我會活著,兩個找死的家伙。”老乞丐看向遠處,不,不會的,不會的。
老乞丐一把推開左象,左象倒在地上,老乞丐拔出槍,指著黃思涵。
“小姑娘,你去找死可以,但是左成龍的兒子就不可以了,他是左成龍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黃思涵沒有直視他,左象想起身,但被老乞丐喝住,躺好了,小子!
“你開槍吧。”
“別逼我!”
“不!”
是一聲悶響,黃思涵看著子彈頭,快,集中注意力,你可以的。火藥味,飄過來了,離自己不遠了,旋轉(zhuǎn)的彈頭即將親吻鼻尖,死亡的氣息。子彈偏移了,打在了樹上,是母親的模樣,是母親擁有的氣質(zhì),黃思涵已經(jīng)有了母親的模樣。沉睡已久的東西已經(jīng)被驚醒。
“不可能!”
老乞丐瘋狂彎曲著自己的食指,盡管彈匣已經(jīng)空了。黃思涵完好無損,直勾勾地盯著老乞丐。不,不不不,你也是禿鷲,你就是禿鷲,老乞丐坐在地上,狂笑起來,最終還是要來了嗎?
左象站起身,緩緩走向黃思涵,老乞丐瘋狂地吶喊,為什么,為什么!左成龍的兒子呀,你們?yōu)槭裁匆驹谖覀兊臄橙四沁叄?/p>
黃思涵牽起左象的手,青草地掀起波瀾,老乞丐躺在綠色的海洋中若隱若現(xiàn)。快,我們該走了。左象呆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握著她的那只手逐漸松弛,不。
“我們該走了。”
黃思涵再次握緊手,我們是一伙的,不是嗎?我們是……朋友,我們是什么?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束這一切了。
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