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飄著熱騰騰的飯菜香,陳淑儀剛把最后一道清炒時蔬端上桌,門鎖就傳來轉動聲。李哲風塵仆仆地踏進家門,西裝上還帶著深秋的涼意。“回來得正好。”她柔聲說著,自然地接過丈夫的公文包,指尖輕輕撣去他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當為他脫下西裝外套時,陳淑儀嗅到一絲煙草味,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將外套仔細掛好。“洗手吃飯吧,今天燉了你愛的蓮藕排骨湯。”她的聲音像餐桌上的燈光一樣溫暖。
“爸爸,你回來啦!”李悅瑤甜甜地喊道。
“今天開學第一天怎樣啊?都還習慣嗎?”李哲寵溺的問道。
“一切都好,爸爸放心工作吧!爸爸負責掙錢養家,媽媽負責貌美如花。”
“那你呢?你負責什么?”李哲反問。
“我當然是負責努力學習啊!”
陳淑儀笑了笑說:“我的小公主負責快樂成長就好。”
“媽媽,謝謝你讓我當你的女兒。”李悅瑤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長大,在一個有愛的家庭出生,父母恩愛,幾乎沒有吵過架。
“我的傻女兒,媽媽也很感謝你選擇我們當你的爸爸媽媽呀!快吃飯吧!飯菜都涼了。”陳淑儀溫柔的看著李悅瑤。
李悅瑤從小看著父母恩愛——清晨共享咖啡的默契,晚飯后并肩散步的背影。爸爸總會順手為媽媽攏好碎發,媽媽也永遠記得爸爸喝茶的溫度。這樣的愛情太自然,自然到她從未想過羨慕,只覺得本該如此。
“這周末我們一家三口出去走走吧?好久沒出去了!”李哲一邊喝湯一邊說道。
李悅瑤低頭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爸爸興致勃勃的旅行計劃在耳邊回響。“這次我們去海邊住民宿,瑤瑤不是一直想看日出嗎?”
她筷子頓了頓,想到周末和鄭軒學長和欣欣約好了。“那個...”她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手指悄悄在桌下攥緊了手機,“周六我們班...可能要臨時補習...”說完立刻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飯,不敢看父母疑惑的眼神。餐桌上的排骨湯還在冒著熱氣,她卻嘗不出滋味。
“剛開學就補課?這怎么行,你才上高一,高一都這么卷,上了高三還得了?”陳淑儀滿臉疑惑和對補課的不滿。
李悅瑤靈機一動,“其實……不是補課,是我想你們單獨去約會啊!你們都好久沒有過二人世界了,我現在長大了呀,你們可以盡情過二人世界,不用擔心我!”
“那怎么行,把你一個人放家里我們怎么放心。”陳淑儀立馬反對。
“不行不行,你一個人在家,我和你媽媽能玩得開心嗎?”李哲也堅決反對,李悅瑤從小到大他們從來沒有把她一個人留在家里過。
“哎呀,你們不要擔心我嘛,我去欣欣家住,而且就兩天,欣欣經常也在我們家呀,她媽媽都沒有不放心。”一個星期林欣有三四天是在李悅瑤家里住的,因此兩家熟得很,都拿對方當自己女兒一樣。
“那好吧,我和你汪晴阿姨打一下招呼,但是你必須每天給媽媽打視頻電話哦,媽媽會想你的!”陳淑儀勉強同意。
“在欣欣家要聽你汪晴阿姨的話哦!”李哲不放心的叮囑。
“好好好,汪晴阿姨又不是其他人,你們盡快放心好了,我會乖乖聽話的。”
說服爸媽后,李悅瑤趕緊回到房間剛關上房門,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是鄭軒發來的消息:「吃飯了嗎,今天在學校還習慣嗎?」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剛吃過,一切都好……」消息剛發出去,對方就顯示~「正在輸入」。她抱著抱枕滾到床上,心跳忽然快了幾拍,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了她的書桌。
「周末想吃什么?學校附近新開了家甜品店。」鄭軒的消息跳出來,李悅瑤咬著唇輕笑,飛快打字:「草莓慕斯!不過...你怎么知道我愛吃甜食?」發完才驚覺自己暴露了小心思,耳尖悄悄泛紅。
鄭軒的備忘錄里悄悄多了一行:「瑤瑤喜好:黃桃味酸奶、草莓慕斯。」他鎖上屏幕,眼前浮現她吃甜品時瞇起的笑眼,像只饜足的小貓。這些細節,他都會好好珍藏。
李悅瑤正趴在床上期待著周末的到來,手機突然彈出林欣的視頻邀請,她輕輕點了接聽。“怎么啦?這么快就想我了?”李悅瑤這點調皮的功夫全用在林欣身上了。
“李悅瑤,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臭美了?”
“當然是和你學的啊!”
“走開,我可沒有這項技能,你別什么都往我頭上扣”
“嘻嘻……和你說個好消息,我周末可以去你家住兩天。”李悅瑤開心的說。
“真的假的?你爸媽同意了?”林欣直接從床上跳下來,一臉不敢相信,之前不管怎么軟磨硬泡,李悅瑤的父母都不肯讓她出去過夜,林欣是散養的,所以成天往李悅瑤家跑。
“真的呀!”
“寶貝,你太厲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林欣一臉崇拜的問道。
“額~只可言傳,不可身教。”
“去你的,這下好了,我媽心心念念的女兒要回家了,這個家更加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唉。”林欣長長的嘆了口氣。
雖然林欣很愛表演,但是這么多年了,李悅瑤還是能被林欣表演可愛到。
陳淑儀輕輕叩響房門,端著切好的蜜瓜和草莓走進來。“別聊太晚了,明天就能見到啦!欣欣,你也早點睡,女孩子熬夜就不漂亮了哦!”
“阿姨好,我們準備睡了,阿姨你也早點睡。”陳淑儀很溫柔,和她說話的人都不免變得溫柔起來。
“好的,晚安!”陳淑儀輕輕的帶上了門。
“好啦,睡覺了,晚安!”中午沒有午睡,這會李悅瑤哈欠連天。
“晚安!”林欣說完點了掛斷。
視頻剛掛斷,手機就連震好幾下。鄭軒的消息一條接一條蹦出來:「除了甜點還想吃什么嗎?」「中午想吃什么?」「...你在忙嗎?」李悅瑤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里,指尖在屏幕上懸停了半天,不知先回哪條才好。
李悅瑤咬著唇,指尖輕快地敲著屏幕:「剛剛和欣欣在打電話啦~」發送后又趕緊補了一句:「吃什么都行,我不怎么挑食。」發完立刻把手機扔到一旁,把臉埋進被子滾了兩圈,又忍不住偷偷撿回來盯著屏幕等回復。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李悅瑤就后悔地咬住了下唇。她盯著屏幕上的「不怎么挑食」四個字,腦海里閃過自己不吃胡蘿卜、不吃咖喱,討厭香菜的種種挑食行徑。手指懸在撤回鍵上猶豫時,鄭軒的回復已經跳了出來:「那下次帶你去嘗新開的融合菜?聽說招牌菜里有蜜汁胡蘿卜和香菜拌牛肉。」
她頓時垮下臉,抱著枕頭哀嚎一聲,又趕緊心虛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指尖在屏幕上糾結地敲打又刪除,最后只發了個小貓點頭的表情包,心里已經開始盤算怎么在約會時偷偷把胡蘿卜撥到盤子邊緣。
李悅瑤盯著鄭軒的回復,內心掙扎了幾秒后,終于慢吞吞地敲下:「好的~」發完立刻把手機丟到一旁,仿佛那是個燙手山芋。她抓過床頭的小熊玩偶使勁揉了兩下,小聲嘀咕:“大不了...到時候偷偷挑出來...”
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鄭軒發來一張手繪的簡筆畫:一只兔子正苦大仇深地挑出便當里的胡蘿卜,旁邊寫著「其實我都知道」。李悅瑤瞬間漲紅了臉,抓起枕頭壓住自己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卻漏出一聲小小的、甜蜜的嗚咽。
鄭軒看著對話框上方反復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忍不住輕笑出聲。他點開與林欣的聊天記錄,里面密密麻麻列著李悅瑤的飲食禁忌:「不吃胡蘿卜」「討厭香菜」「不吃榴蓮」「洋蔥只吃熟的」...甚至詳細到「吃章魚小丸子不要海苔碎」。
他故意慢條斯理地打字:「那家店的甜品還有香菜味馬卡龍...」發完立刻收到李悅瑤發來的震驚小貓表情包。屏幕這頭的他笑得肩膀直顫,又補了句:「騙你的,其實準備了黃桃酸奶和草莓大福。」
李悅瑤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微微發顫。短短幾小時,鄭軒竟連她“吃章魚燒不要海苔碎“這種小習慣都記得清清楚楚。
枕頭突然被砸了個凹陷,林欣的消息跳出來:「他找我打聽你喜好時,連你幼兒園討厭吃茄子的陳年舊事都挖出來了!」李悅瑤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里,心跳聲大得仿佛要震碎夜空。原來被人小心翼翼放在心上,是這種像草莓大福一樣,甜到發慌的感覺。
夜漸深,月光靜靜流淌在李悅瑤的床沿。她的手機在枕邊無聲地亮起又熄滅——林欣的八卦追問和鄭軒小心翼翼的「晚安」都沉入了黑暗。那只攥著手機的手早已松軟垂下,睫毛在臉頰投下小小的陰影,嘴角還掛著未消的笑意。
而此刻的少女正陷在羽毛般的夢境里,夢里有人把星星形狀的胡蘿卜,一顆一顆串成了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