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來到學院的第十天,恭喜我已經嘗遍了學院的小吃街。”椿白雙手合一,虔誠地許愿著,“希望能發掘更多好吃的。”
“我明白了,構成椿白的三要素。很多的書,很多的美食,以及很多的對戰。”柚莉嘉吐槽道。
今天的課依然是理論課,昨天的體能訓練課把柚莉嘉折磨的夠嗆。特別是可爾妮,她和柚莉嘉希特隆本來就認識,自然不會給柚莉嘉的訓練放水。
就在眾人悠哉悠哉做筆記安靜聽講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真司一把打開教室的大門。
那張臉上是眾人從未見過的凝重。
“所有人,過來集合。”
椿白注意到日下黯瞬間變了臉色,日下輝疑惑地靠過去,緊接著她像是聽見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一樣。
“你沒有在開玩笑,對嗎?這是你“看見”的。”日下輝壓低聲音,她拉著黯的手跟著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椿白第一次在真司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波導情緒。憤怒,遺憾,悲傷……但是依然被完美地收斂在軀殼內。
理論課老師有些錯愕,真司低聲說了不知什么話。只見一直面相和藹的理論課老師一時間面容有些猙獰,然后是不可置信。
“白環和墨涅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遇到了寶可夢獵人的襲擊。”
真司看著面前才十四甚至不滿十四歲的孩子們,漆黑的瞳孔在眼眶內顫了顫。最后艱難地把那句話從聲道里摳了出來。
“白環遇到了伏擊。”
醫院和救助站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令人皺眉,卻又不刺鼻的味道縈繞在鼻腔,和不知哪位傷者隱忍的哼聲一起沖擊著眾人的五感。
“老師,你騙人的吧?”摩侖不可置信地問道。
人在面對出乎意料的生死別離時總是會下意識地否定。
“那孩子的腿保不住了,得要立刻截肢!!”
“聯系科技部,上義肢。”
“叫后面再傳至少2000ml血袋過來!”
往來的醫生行色匆匆,黑色屏幕上滾動著的三個字格外刺眼。
搶救中。
瑟琳菲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的臉色唰一下就變得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不可能,不可能的。”森野晚瞳孔縮成針狀。她一把推開前面的摩侖然后沖到真司面前。
“只是簡單的巡邏任務怎么會出事?!就算是獵人伏擊,憑他們二人的身手怎么可能——”
“你認為在學校里成績很不錯就可以和外面的獵人叫板嗎?”真司冷漠的語氣震懾了森野晚,隨后他揉了揉眉心,“是寶可夢黑市。”
“這里是醫療部,禁止喧嘩。一切疑惑等到搶救結束回到教學樓的時候我再回答。”真司的臉色也不太好,椿白可以看見他的手背此時青筋暴起。
再怎么說,真司都已經帶著他們進行了近三個月的學習。他對每個學生都同樣重視,此次意外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真司不知道帶著這群孩子來到這里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但作為朋友,同學,伙伴……
他們既然已經經歷了相聚的歡喜,那必然也要承擔離別的的痛苦。
即便他們還只是孩子。
柚莉嘉握緊了椿白的手,努力依靠著從椿白身上傳來的微小熱量。
“……他們……會活著嗎?”柚莉嘉牙齒都在打顫。小軟難得地沉默了,它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柚莉嘉。”
椿白開口了。
她的聲音如往常一樣。
“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不會發生的。”
柚莉嘉沒有說話,雖然她與白環和墨涅斯素謀未面。但是她已經通過他人的口述對他們產生了深深的好奇。
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在她在半年前說要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哥哥會露出那樣猶豫的表情了。
“柚莉嘉,請問是小軟請求你這樣做的嗎。”面容疲憊的兄長半跪在自己面前,那雙藍色的眸子映照著她當時毅然的面龐。
“不是哦,我在以前和你,還有小智,莎莉娜,還有卡洛斯的大家一起抗擊閃焰隊的時候,就已經下過決心。”
“我一定要打跑那些壞蛋!”
那時的哥哥的表情是什么樣的呢?柚莉嘉有些記不清,但是她記得,那時的希特隆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第二日,她就聽見了希特隆開始負責鳴響學院對戰塔的消息。
大家全都難得沉默地坐在長椅上。
“嗷嗚……”(死掉了,就再也見不到了嗎?)利歐路因為感受到了大家悲傷的波導,一時間也有些難過的搭著腦袋。
椿白抱起它,手在柔軟的皮毛間輕輕摩擦著。
“嗯。”
“嗷嗚。”(那椿白能不能不要死,我不想見不到你。)
像是被人握住心臟,又好像是感覺自己深陷入流沙之中。椿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宛如咽下干燥的沙子一樣難受。她握著利歐路的爪子,就好像她曾經握著路卡利歐的爪子那樣。
“別怕。”
“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或許是校園生活太過輕松,也可能是老師們為他們豎起了一座防御墻。
他們一時間都有些忘記特招班設立的目的了。
椿白拳頭握緊。
忽然,腦海中閃爍過詭異的畫面。
明川冬看著自己,表情是充滿不可置信的震撼。
“你殺死了她。”
“唔……”椿白扶額,輕輕晃了晃腦袋將那種難受的感覺晃掉。
“柚莉嘉,死亡是恐怖的。所有看淡它的人最終都會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但是,死亡也是必然的。”小軟的聲音似乎有了些變化,變得成熟的同時多了點電子顫音。
“生命因死亡而可貴,人的意志因死亡而變得偉岸。”
“生命與死亡的秩序不可打破。”
柚莉嘉點點頭,只是縈繞在眼中的擔憂和驚嚇仍然沒有褪去。
時間過得不算太久,一位醫生走了出來。
真司走了上去,剛想提問,那位醫生卻搖了搖頭。
所有人的心如墜冰窖。
“有通知白環的家屬嗎?需要家屬簽字。”醫生的表情有些麻木,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
“他的父母在十五年前的災難去世了。”真司搖了搖頭。
死一般的寂寞。
但萬幸的是,墨涅斯的命保下來了,代價是右腿小腿截肢。
“寶可夢黑市,寶可夢黑市。”摩侖抓狂似的揪著自己的頭發,“怎么會呢,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巡邏任務嗎。”
搶救中這三個大字消失了。墨涅斯仍在昏迷,但已無性命之憂。
椿白輕嘆了一口氣,挎包中還有著未歸還給失主的筆記本。一股莫名的悲涼在心底攀爬著,到達口腔時只變成了一聲嘆息。
可惜了。
在可惜什么呢?椿白也說不清楚。
可惜一條年輕的生命逝去。
還是在可惜一個素未謀面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