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你窩在床的一側，借著昏暗的燈光吃下兩顆鎮定劑。處處不順的生活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抱著這樣的想法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夜深，你睡得越發不安穩，緊緊皺起的眉頭，微動的手好像要挽留住什么，眼角也癢癢的，又是眼淚嗎？

忽然，手被裹挾，溫暖從身后傳來，漸漸環繞住整顆心，你躁動不安的情緒被安撫，但困意也消散，于是蒙蒙地睜開眼，只發現貼的極近的一顆腦袋，啊…讓你眼角發癢的，原來是愛人的發梢。

“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嗎？”

察覺懷中人的動靜，閔玧其把手從你的腰際移到臉邊，曾經只對琴鍵傾注感情的手如今輕輕摩挲著你的眼角，他眼里噙滿難以言說的悔，悔自己沒有早早來到你的身邊。

“沒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沒靈感，想著不如早點回來，結果發現某個壞蛋不等我就睡了。”

你把臉就著他的手往里埋了埋，也伸手環抱住他，“對不起呀，太困啦…”

閔玧其怎么會不知道你每天都需要吃藥的精神狀態，可他沒有辦法，他沒法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你不想和他說，那他就陪著你演。不過這是后話了。

“看著我。”閔玧其捧起你的臉，你們的目光匯聚于彼此，“把所有的情緒都告訴我好嗎，我不想什么都不能為你做，我受夠了。”他眼神近乎靜止，呼吸也輕輕的，就那樣看著你。

你拒絕了。你做不到。寧可讓自己溺死在黑暗中你也不愿消耗愛人，說來慚愧，也有幾分原因是擔心閔玧其丟下你，和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樣丟下你。

閔玧其眉頭微皺，是他還不夠愛你嗎，是他的錯吧，心臟被攛緊，對你的氣和愛轉為行動。你的唇瓣被忽然貼上，有些痛，他像鬧脾氣的孩子一般不管不顧，不和往常一樣溫柔，帶著莽撞的啃咬讓你也晃然。

夾雜在胡亂的吻里的，是他滾燙的淚水，淌到密不可分的唇間已變得冰涼又咸澀，呼吸交織，你有些受不了了，抬手輕輕抵住閔玧其的肩。他全然忽略，反而加深了動作，舌尖探入，把你所有的呼吸全部占為己有。

過于暴戾的吻讓你唇舌發疼，事實你也很能夠適應，手扯著閔玧其微長的頭發，兩個人好像要把對方鑲嵌進自己的身體，痛與愛相交，是刻骨銘心的吧。

實在呼吸不過來了…

你猛然睜眼，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連床鋪都是冰涼的，大腦宕機了幾秒，終于反應過來，又是夢。就連臉上的濕潤，也從閔玧其的淚變成了你的淚。

閔玧其，我恨你。

你不止一次這樣想，可死亡的愛人值得這樣想嗎，你恨他讓你整日整夜地低迷，恨他讓你的生活中全是他的痕跡，恨他死后還讓你擁有各種無法捕捉的親昵。

“其實我真的好想你，真的…”你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戒斷，眼淚洶涌，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顫抖地抓過藥瓶，不再看有幾顆，倒了滿滿一把就往嘴里塞，小小的手兜不住那么多，藥丸零零散散地掉落。

說明書也被你的動作掃落，黑乎乎的，原本的注意事項全被字跡覆蓋。

閔玧其，我愛你。

“我和你說，我的難過崩潰都和你說，你回來好不好，我現在學會打開我的心了…”嘴里還有沒吞完的藥，你說話都說不清楚，只協著哭腔嗚咽個大概，不過現在也沒人聽了。

你不知道，閔玧其在一旁急得眼紅，他無數次伸手想打掉你的藥，就算是徒勞也固執地做著無用功。當他發現自己死后還能以魂魄的形式陪伴你時，以為世界上真的有通人情的神，但日復一日，閔玧其意識到這無異于酷刑，看著你空洞的眼和半夜落下的淚，他好像在承受凌遲，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入你的夢讓你睡得安穩些。

最終一切都結束了，閔玧其半透明的軀體伏在你身邊，伸手虛虛環繞著你，好像真的可以抱住一樣，沒了他以后，本就纖瘦的你更顯單薄。

閔玧其看著你悄無聲息的樣子，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沒了意義，那就一起走吧。

下輩子，我們再繼續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