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恒的到來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氛圍,周圍掌聲如雷,為突然而至的幸福所感動。
當歡笑聲如潮水般退去,眾人簇擁著曉禾和李毅恒離去,草坪上只留下嚴耀國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著那個被眾星拱月的公主身影越來越遠。
嚴耀國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抬手松了松突然變得窒息的領結,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弧度。
拂過她發絲的右手捏著絲帕,上面還沾著她發梢的奶油香。
口袋里的手機又開始震動,父親的來電把他從短暫的溫柔幻夢中徹底打醒,他這樣的人,怎么配擁有月光?
他終于按下接聽鍵,父親暴怒的呵斥傳來。嚴耀國靜靜聽著,目光卻還停留在曉禾消失的方向。
“我馬上到。”他最終只說了這三個字,朝著與曉禾相反的方向離去,那里還有暴風驟雨等著他。
推門而入,父親嚴守良正坐在輪椅上,臉色陰晴不定。
嚴耀國沉默地推著輪椅走向書房。
門合攏的剎那,嚴守良“啪”地一聲,手重重地拍在輪椅扶手上。
“誰給你這么大的權力。”嚴守良不等兒子開口,怒火沖天地質問。
嚴耀國繞過輪椅,單腿跪在地上,輕輕地舉起那張照片,“父親,您不解釋一下這張照片嗎?”
嚴守良看到自己在瑞銀的照片眼角抽搐。那張瑞士銀行VIP室的玻璃幕墻上,清晰地倒映著保險箱里成摞的美元。
此刻卻被兒子拿在手中展示,他感覺被人當眾扒下光衣服。
他越發惱羞成怒,“你放肆!”
嚴耀國痛苦地看著父親,他期待著一個解釋、一個懺悔,可父親竟連一個合理的謊言都沒給他。
“父親,”嚴耀國的聲音帶著顫抖,“當年的事,您究竟參與了多少?”
嚴守良想不到,他的兒子竟會為了周家來質問自己。
“我看你是被周家那丫頭迷了心竅!”嚴守良扭氣急,憤怒地咆哮起來。
“父親,這和周曉禾沒有關系。”他盯著父親的眼睛堅定說到。
“您說過,商人不能感情用事,可商場也不是法外之地。您當年把刀遞給了張建章,如今,我們處處受他掣肘。”
他突然想起曉禾曾質問過他,“張家為什么敢數據造假!”原來這就是原因。
“他們周家當年頂不住壓力,是他們沒有那個本事,勝敗乃兵家常事,此事你不必再提。天語繼續和順科合作,這個方向不能變,我已聯系董事會,對順科注資。”嚴守良直接命令兒子。
嚴耀國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父親....我不同意。”
嚴守良內心震驚,他想不到這個一直以來對他百依百順的兒子,此刻竟敢反抗自己。
嚴耀國直視著父親銳利的眼睛,“張建章他敢造假,是因為他知道,我們嚴家,洗不干凈,他只會拖著我們嚴家陪他一起墜入無底洞。”
嚴守良的瞳孔驟然緊縮,像是被刺中了最隱秘的瘡疤。
他猛地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嚴耀國臉上,清脆的響聲在書房里炸開。
“逆子!”他怒喝,胸口劇烈起伏,“沒有我,哪有今天的嚴家?哪有你今天站在這里質問我?!”
嚴耀國的臉偏到一側,嘴角滲出一絲血痕。他緩緩抬手,用拇指擦去,眼神卻比剛才更冷。
“是,沒有您,就沒有嚴家。”他低笑一聲,“可嚴家的基業,不應該踩著別人的尸骨爬上去……否則遲早會摔得粉身碎骨。”
嚴守良死死盯著他,忽然冷笑起來,聲音嘶啞:“你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沒有我的支持,你在董事會連一天都站不穩!”
嚴耀國沉默片刻,從西裝內袋緩緩抽出一份文件,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順科近三年的財務異常報告,以及張建章挪用資金的證據。”
他抬眼,目光如刀,“父親,您確定要繼續注資?”
嚴守良,盯著那份文件,手指微微發抖,仿佛在看一顆定時炸彈。
嚴耀國后退一步,聲音平靜得可怕:“我不會讓嚴家,再錯一次。”
說完,他轉身離開,書房的門在他身后緩緩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嚴守良獨自坐在輪椅上,久久沒動,這個他一手培養的兒子,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嚴母在門外看到兒子出來,擔憂地迎上前去。
看著嚴耀國嘴角血痕,她心疼不已,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耀國,你爸爸也有苦衷,他都是為了這個家,你.....”
“我明白。”嚴耀國輕輕擦去母親臉上的淚痕,他自是明白父親是為了這個家。
但是如今父親的做法,正在將嚴家帶離正常的軌道,遲早會被張家拖入泥潭。
“媽,我沒事,您去照顧父親吧,我回去了。”
他開著車漫無目地轉悠著,深夜的街道空曠得可怕。
不知不覺間,車又停在了酒店對面的林蔭道上。
宴會廳的燈光透過落地窗灑出來,將草坪上那個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長,那是他方才站過的地方。
直到最后一盞水晶燈熄滅,他才意識到自己在這里停留了多久。
他想著曉禾說過的話:“數據不會說謊,但人心會。”思及此,他堅決的開車離去,還有一場艱難的戰爭等著自己。
曉禾和李毅恒被眾人簇擁著向酒店離去時,她的心有一絲擔憂。她用余光瞥見嚴耀國還孤零零的站在草坪,心沒來由一陣疼。
他承受了太多。
曉禾自知如今自己也自身難保,她在嚴家做住家醫生的事情,掀起了父母的滔天怒火。
嚴家和張家糾纏不清,自己又卷入其中,父母不僅擔心自己受到連累,更心疼自己在人家家里做保姆,這讓他們周家的臉面放在哪里?
可這些憤怒的情緒隨著李毅恒的到來沖散了。
當李毅恒捧著玫瑰出現時,莊靜瞬間換上了得體的微笑,仿佛方才的失控從未發生。
今晚生日宴,李毅恒要回來的消息,李敬早就收到了李毅恒發來的消息:已落地,半小時后到。大家都瞞著曉禾,就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李敬和莊靜倆人密謀,“毅恒和曉禾都是單身,況且這幾年倆人在英國朝夕相處,總該有些情分吧?”談及此事,兩個要給孩子牽橋搭線的心瞬間碰撞在一起。
而曉禾還沉浸在相聚的快樂中,她正被好友們簇擁著切蛋糕,燭光映在她的笑顏上,明媚又天真,對快要到來的陰謀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