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庶女與玉佩
靈霄派坐落在云霧繚繞的九霄山脈之巔,十二座懸浮仙峰環繞主峰,靈泉飛瀑點綴其間,宛如一幅潑墨山水畫卷。晨鐘響起,悠遠的回聲在山谷間回蕩,驚起一群仙鶴振翅高飛。
蘇瑤跪在自己簡陋的竹舍內,雙手捧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玉佩正面刻著一個古樸的“蘇“字,背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在晨光中流轉著若有若無的藍色光暈。
“娘,又是一年了,您到底在哪里...“蘇瑤輕聲呢喃,指尖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被父親蘇云帶回靈霄派的第十八個年頭。作為靈霄派長老的庶女,她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這塊玉佩是她身世的唯一線索。
玉佩突然微微發熱,蘇瑤一驚,但轉瞬即逝的溫度變化讓她懷疑只是錯覺。十八年來,這塊玉佩從未展現過任何奇異之處。
門外傳來腳步聲,蘇瑤連忙將玉佩藏入衣領。冰涼的玉石貼在她鎖骨處的肌膚上,竟有種奇異的契合感,仿佛本就該屬于那里。
“蘇師妹,晨修要開始了,你還磨蹭什么?“門外是同院師姐林青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
“馬上來。“蘇瑤迅速整理好樸素的淡藍色道袍,將烏黑長發用一根褪色的藍絲帶束起。她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肌膚勝雪,杏眼如星,唇若點朱。這副容貌在靈霄派女弟子中堪稱絕色,卻給她帶來了無數麻煩。
推開吱呀作響的竹門,蘇瑤深吸一口山中清新的靈氣。她修習的《靈息訣》在清晨效果最佳,能將夜間沉淀的天地靈氣納入經脈。隨著呼吸吐納,一絲微弱的靈力在她丹田處緩緩流轉,如同一條細小的溪流。
“練氣六層...“蘇瑤感受著體內的靈力,暗自嘆息。以她的資質,若有足夠的資源,早該筑基成功。但作為不被承認的庶女,她每月只能領到外門弟子一半的修煉資源。
晨修廣場上已聚集了數百名弟子,按照修為高低排列。蘇瑤默默走到練氣期弟子的末端,盤膝而坐。前方高臺上,傳功長老正在講解《靈息訣》的進階要訣。
“靈力運轉,當如溪流歸海,不可強求,亦不可懈怠...“長老的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蘇瑤耳膜發顫。她連忙收斂心神,按照指引調整呼吸。
就在靈力即將完成一個小周天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壓力從側面襲來,硬生生打斷了她的修煉。蘇瑤胸口一悶,險些吐出血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蘇大美人嗎?怎么坐在這么靠后的位置?“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蘇瑤不用睜眼也知道,是白萱——執法長老白震天的獨女,靈霄派最跋扈的嫡系弟子之一。
蘇瑤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襲華美白裙的白萱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身邊圍著幾個同樣衣著光鮮的女弟子。白萱筑基初期的靈壓毫不掩飾地釋放著,讓周圍幾個練氣期弟子都面色發白。
“白師姐。“蘇瑤強忍不適,起身行禮。她鎖骨處的玉佩突然又傳來一陣溫熱,體內紊亂的靈力竟奇跡般地平穩下來。
白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蘇瑤能在她的靈壓下如此從容。她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幾乎貼到蘇瑤面前:“裝什么清高?一個連母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也配姓蘇?“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蘇瑤心里。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面上依舊平靜:“師姐若無事,弟子還要繼續修煉。“
“修煉?“白萱嗤笑一聲,“就憑你那點微末修為,再練一百年也趕不上我一根手指頭。“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蘇瑤的衣領,“聽說你最近總往后山跑,該不會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衣領被扯開,露出蘇瑤白皙的脖頸和半截玉佩。白萱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這是什么?“
蘇瑤心頭一緊,迅速后退一步掙脫白萱的手,將玉佩重新藏好:“只是普通飾物。“
白萱瞇起眼睛:“拿來我看看。“
“師姐,晨修期間禁止私斗。“蘇瑤不卑不亢地說,同時暗暗戒備。她知道白萱仗著父親是執法長老,經常在門派內欺凌弱小,而掌門和各位長老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私斗?“白萱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你也配?“她突然抬手,一道靈力鞭影朝蘇瑤抽來。
蘇瑤早有準備,側身閃避,同時運轉《靈息訣》中的防御法門。但她修為畢竟差了一大境界,靈力鞭梢還是擦過了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疼痛讓蘇瑤倒吸一口冷氣,但她咬緊牙關沒有出聲。胸前的玉佩再次發熱,這次溫度更高,一股暖流從玉佩傳入體內,迅速流向受傷的手臂。神奇的是,火辣辣的疼痛立刻減輕了許多。
“住手!“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傳功長老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眾人面前,面色陰沉地看著白萱,“晨修圣地,豈容喧嘩?“
白萱立刻換上一副乖巧的表情:“長老恕罪,弟子只是與蘇師妹切磋一下修為。“
傳功長老看了看蘇瑤手臂上的傷,又看了看白萱,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都回去修煉吧。白萱,下不為例。“
“是,長老。“白萱得意地瞥了蘇瑤一眼,帶著跟班揚長而去。
蘇瑤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心中一片冰涼。這就是靈霄派,實力為尊,弱肉強食。沒有背景的弟子,即使受了委屈也無處申訴。
晨修結束后,蘇瑤沒有像其他弟子一樣去膳堂用早膳,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后山瀑布。這里是她的秘密修煉地,鮮有人至。
脫下外袍,蘇瑤踏入清涼的潭水中,讓水流沖刷著手臂上的傷口。玉佩貼在她的胸口,溫度已經恢復正常,但剛才的神奇效果讓她無法忽視。
“娘,這玉佩到底是什么來歷...“蘇瑤取出玉佩,對著陽光仔細觀察。蓮花紋路在光線下顯得更加清晰,花蕊處似乎有一點極小的藍色晶體,之前她從未注意到。
正當她全神貫注研究玉佩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林間傳來。蘇瑤警覺地轉身,迅速將玉佩藏好。
“誰在那里?“
沒有人回答,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但蘇瑤確信自己聽到了腳步聲——那種刻意放輕卻又無法完全掩飾的聲響,像是修為極高之人的步伐。
“難道是白萱派人跟蹤我?“蘇瑤皺眉,迅速穿好外袍,拿起放在巖石上的鐵劍。她在瀑布周圍仔細搜尋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錯覺嗎...“蘇瑤搖搖頭,決定不再糾結。她找了一塊平坦的巖石盤膝而坐,開始今天的劍法練習。
鐵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道銀亮的軌跡,蘇瑤全神貫注地演練著基礎劍訣。這是她每日雷打不動的功課,即使資源匱乏,她也不曾懈怠過一天。
“靈力分散,劍勢不聚。“蘇瑤自言自語地糾正著動作。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問題所在——靈力在出劍時總是分散在全身,無法集中到劍鋒上。但《靈息訣》中并未記載解決之法,她只能靠自己摸索。
練到第三遍時,蘇瑤突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她猛地轉身,劍尖直指身后的大樹:“出來!“
樹后寂靜無聲。蘇瑤小心翼翼地靠近,卻發現那里空無一人,只有一根折斷的樹枝新鮮地落在地上。
“奇怪...“蘇瑤收起鐵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今天的后山似乎格外不平靜。
回到住處已是傍晚,蘇瑤剛推開院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竹舍前——父親蘇云,靈霄派的丹藥長老。
“父親?“蘇瑤驚訝地停下腳步。蘇云極少來她的住處,上一次還是三年前。
蘇云轉過身,面容嚴肅。他已年過百歲,但因修為高深,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眉宇間與蘇瑤有七分相似。
“聽說你今天又惹麻煩了?“蘇云開門見山地問,聲音低沉。
蘇瑤心頭一緊:“女兒沒有惹事,是白師姐她...“
“夠了。“蘇云打斷她,“白萱是執法長老的掌上明珠,你離她遠點。“他上下打量了蘇瑤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這是療傷藥,別讓人看見說我偏心。“
蘇瑤接過藥瓶,心中五味雜陳。父親難得來看她,卻只是為了警告她不要惹事。
“父親,女兒有一事相問。“蘇瑤鼓起勇氣開口,“關于我娘...“
“住口!“蘇云臉色驟變,聲音陡然提高,“不準再提這件事!“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記住你的身份,安安分分修煉,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說完,蘇云轉身離去,寬大的道袍袖擺帶起一陣風,刮得蘇瑤臉頰生疼。
竹舍內,蘇瑤呆立許久,才緩緩打開父親給的藥瓶。里面是幾顆普通的療傷丹,靈霄派外門弟子每月都能領到的那種。她苦笑著將藥瓶放在桌上,沒有服用——瀑布潭水和她胸前的玉佩已經讓傷口好了大半。
夜幕降臨,蘇瑤點亮油燈,從床下取出一個木匣。匣中是她這些年偷偷收集的關于母親的所有線索——幾本記載古老家族的典籍殘頁,一枚與玉佩上相似的蓮花圖案拓印,以及一張寫滿她推測的紙條。
“東海蓮氏...“蘇瑤輕撫紙條上最顯眼的四個字。這是她根據玉佩紋路查到的唯一線索,一個據說已經消亡的上古家族。
窗外,一輪明月悄然升起。蘇瑤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竹舍不遠處的古松上,一道墨色身影靜靜佇立,目光如炬地注視著她的窗戶,直到燈火熄滅多時才無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