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蘭自然知道明蘭沒法答應,于是說出了真正目的:“那……那你去找祖母,讓她老人家出面,我在她那里向來不討歡心,你可是她的心頭肉,你說一句,頂得上我說十句!”
明蘭秀眉微顰,對如蘭有些不滿:“若別的事,祖母或許能出面,可這是你的婚事,不讓大娘子做主,她豈能善罷甘休?”
如蘭聽了更氣,對著明蘭大叫:“隨你怎么說,我打死也不嫁!此生此世,我就認敬哥哥一人!”
她不但對明蘭如此,對大娘子也是這個態度,面對母親的勸說,她用身子死死抵住閨房,隔著門板對大叫道:“不嫁,不嫁,我死也不嫁顧廷燁!”
大娘子又氣又急,厲聲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那顧廷燁有什么不好?有權有勢,萬貫家財,前途無量,連那永昌侯梁家都比不上!”
“他現在和繼母分開單過,你嫁過去就是當家大娘子,以后還能封個浩命,這輩子風光體面,人人艷羨!”
“如兒,娘都是為你好!你不是一直想壓過墨蘭嗎,這潑天富貴都擺跟前了,怎么突然就不開竅呢?”
但這番話卻沒能說服如蘭,她邊哭邊道:“母親,你分明是瞧了四姐姐嫁進永昌侯府,又生氣又眼紅,想和舅舅結親,又被姨母截了胡,所以才讓我嫁給顧廷燁!”
“說是為了我,其實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那個顧廷燁流連青樓,是一個人人唾棄的浪子,母親讓我嫁給他,不顧女兒的下半輩子嗎?”
大娘子已是一臉黑線,偏如蘭是從小寵大的,只得耐著性子勸道:“你哥哥都說了,那都是假的!你哥哥為人方正,什么時候說過假話?他都信得過顧廷燁的人品,你還擔心什么?”
但無論她怎么勸說,如蘭就是死不松口。
大娘子深悔平時對她太過放縱,以至有了今日之難。
為了讓如蘭盡快松口,大娘子又聯系了明蘭和華蘭,讓她們也加入說客行列。
至于墨蘭,大娘子思前想后還是邀請了。
一來她想讓墨蘭看看如蘭的風光;二來墨蘭知道如蘭與文言敬之事,雖然她不會對外抖露,但既然欠了人情,就不該冷落她。
誰知墨蘭回了盛家,既不去看望如蘭,也沒對大娘子多殷勤,只是簡單打了個照面,就去看望林小娘,似乎就是一次普通的回門。
但她既然來了,如蘭這事也不好瞞著,左右都是一家人,壽安堂開會的時候,墨蘭自然也被邀請“與聞軍機”,
華蘭臉色最為得意,對墨蘭和明蘭兩個妹妹點了點頭:“說來也巧,就算母親不喊,我也正要回來!那顧廷燁是文紹的頂頭上司,他說瞧中了我家五妹妹,先前已知會了長柏,這次就托文紹和我做個媒,想問問祖母、爹娘還有五妹妹的心意。”
大娘子自然是萬般樂意,但老太太卻有些謹慎:“要說這門親事,是盛家高攀了,長柏說顧二流連青樓是假的,我自然信得過,可他有個外室,還生了一兒一女,這總是真的吧?”
“再者,自古結親都是父母之命,她總得叫寧遠侯府太夫人出個面罷,可兩人關系那么僵,太夫人肯出面嗎?”
說著她又看了眼墨蘭:“四丫頭,我聽說你現在人脈很廣,和寧遠侯也走動的勤,你瞧著太夫人肯出這個面嗎?”
墨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說:“事在人為,太夫人是個好說話的,如果顧二哥肯想辦法,按說總是有辦法的!”
大娘子對寧遠侯太夫人倒不怎么擔心,按她的想法,這種好事怎會有拒絕的道理?
以后長楓成親,讓自己出面提親,自己當然會出面。
她最關心的是外室問題,張口就是:“青樓是假的,那個外室呢?還有兒女呢?”
華蘭臉色有些僵硬,訕訕地說:“他外頭的確有女人,還有兒女,他和文紹都交待了……”
見母親臉有怒氣,華蘭趕緊描補:“但顧二郎說了,那女子心術不好,早被他送進莊子里看起來了,他是再不見的,至于那庶子,入不入族譜還兩說。”
大娘子的臉色,又陰轉多云,重新浮現出笑意。
老太太卻依舊皺著眉頭,緩緩道:“即便如此,畢竟有個疙瘩在,到底那是庶長子。”
她轉頭與大娘子道:“你也別光顧著高興,這門婚事你要好好想想,寧遠侯府門第本來就高,何況顧廷燁又是官家的紅人,更是顯赫富貴!”
“可過日子可不能光瞧著外邊,里子才要緊,他家門庭復雜,一個不慎,咱們家要落個不恤女兒,貪慕富貴的名聲。”
大娘子臉上的笑容又收斂了,換成了一副糾結的神色,她揪著一塊帕子,使勁兒扭扯著。
華蘭見老太太似是不愿意,母親又有動搖的跡象,心里有些著急。
忙半嗔半笑道:“母親,你不相信旁人,難道還不相信自家姑爺嗎?文紹思量了許久,說顧二郎雖荒唐過一陣子,卻到底浪子回頭了,其人品還是可堪婚配的,人家真是一番誠意,話說的也是斬釘截鐵。”
“再說了,若他是個正人君子,哪還輪的上咱家?”明蘭和老太太聽到這里,忍不住看了墨蘭一眼,墨蘭卻不驚不怒,依舊一臉笑意。
華蘭話一出口,便知失言,但描補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跳過話題:“那些顧惜名聲的權貴大家不愿冒險,而上趕著要結親的,都是些攀附勢力的小人,顧二郎這才托到姑爺那兒去的。”
華蘭又勸了好些話,她表面上是勸母親,實際上卻是勸祖母,畢竟大娘子已經滿臉寫滿了同意。
明蘭雖然想替如蘭說話,但看大姐姐和大娘子炙熱的眼神,知道多說無益,只好一言不發。
盛老太太嘆了口氣,沒有再提出異議,眾人又說了回子話,華蘭便要告辭,墨蘭也說要去看看小娘,唯有明蘭被留在壽安堂。
“如蘭那里,你還是多勸著些罷。”老太太緩緩道。
明蘭還是想替如蘭爭取一下,坐到老太太身邊:“祖母也同意了嗎?”
老太太嘴角似有一絲譏諷:“高門嫁女是她一輩子的想頭,若沒有墨蘭那檔子事還好說,如今天降一位門第更高,更有前程的姑爺,大娘子如何肯放過?”
明蘭仔細一思量,確實如此:大娘子和林小娘斗了一輩子,臨了臨了,卻叫庶女嫁進了比嫡女夫家更高的門第,這口氣她如何咽的下?
若是沒機會也罷了,現在是顧廷燁自己提親,大娘子估計越想越得意的:你家墨蘭嫁到梁家,是自輕自賤求著人家;我家如蘭嫁到顧家,可是人家上桿子求上門。
對盛紘來說,顧廷燁并沒什么大不了的過錯,無非年少輕狂過一陣子。
雖然修身齊家做的不好,但鴻運當頭,一下跳過前兩個步驟,直接治國平天下了。
而墨蘭從回門起,臉上就一直帶著笑,聽華蘭說起顧廷燁托媒后,臉上的笑意更濃。
如果熟悉她的云栽等人看到這副笑容,一定會想起當初對春珂,墨蘭也是這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