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墨蘭慢條斯理的分析，顧廷燁頗覺頭痛，只得略略緩下口氣：“好，就算他們都要打我，你又能落得什么好處？”

“你明知我要算計(jì)如蘭，卻不做半分提醒，眼看著她掉進(jìn)陷阱，真要論起來，你比我無恥多了，我畢竟是外人，你可是她親姐姐！”

墨蘭反倒笑了起來：“親姐姐？如蘭要聽到這話，她能掐死你！”

“我一個(gè)庶女，也配做她姐姐？她要知道我掉陷阱，不在一旁拍巴掌叫好，我把名字倒過來寫！就她那個(gè)蠢樣，不坑白不坑，與其你算計(jì)，不如我算計(jì)，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

顧廷燁神情陰冷地問道：“你憑什么說我是算計(jì)如蘭？”

墨蘭靜靜地開口：“你一開始便是想娶明蘭，但你知道，如果直接開口娶庶女，會打了自己的嘴巴，讓全京城看笑話?！?/p>

“畢竟誰都知道，你顧二哥早就放過話，非名門嫡女不娶；二來盛家也不會同意?！?/p>

“我父親的為人，謹(jǐn)慎而狡猾，你直接開口娶明蘭，他一定會懷疑有什么隱情，未必肯答應(yīng)！”

“大娘子的為人你也知道，你不要嫡女非要庶女，這么踩如蘭的臉，她一定要鬧事，就算父親答應(yīng)了，她也要?dú)У暨@門親事！”

“二哥哥雖然看重明蘭，但如蘭是親妹妹，他不能讓如蘭受這個(gè)委屈！”

顧廷燁嘆了口氣，很緩慢但很確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不得不承認(rèn)，太低估墨蘭了。

墨蘭繼續(xù)說道：“就算父親、母親甚至二哥哥都同意，顧二哥你先前名聲臭成那樣，老太太也未必同意，結(jié)一門親事不容易，推一門親事卻不難。”

“齊大非偶，輩分有差，什么借口都成，老太太脾氣拗，硬是不肯，父親也沒子吧？”

顧廷燁不置可否，卻只是嘆氣：“我一直都知道，明蘭是裝木訥，但我沒從想到，你是裝輕浮，是我看走了眼！”

墨蘭并不理他，自顧自說下去：“所以你只能假裝娶如蘭，再讓婚事過了圣旨，盛家沒有悔婚余地，這時(shí)文言敬跳出來，便是盛家虧欠了你！”

“到時(shí)盛家為了交差，只能央求明蘭替如蘭出嫁，明蘭既能以嫡女身份風(fēng)光高嫁，還能帶著盛家的歉意，你又拿到了盛家天大的人情！”

說到這里，墨蘭又面露譏諷：“至于如蘭的名聲，小丫鬟的性命，那就管不了，她們自己命不好，難道怪你顧將軍？”

顧廷燁感覺被堵了一口氣，臉上有些尷尬，但很快恢復(fù)了平靜，只是定定的看著墨蘭。

那眸子幽深漆黑，充滿狠厲之色，讓墨蘭感覺被狼盯上一樣。

但墨蘭也是個(gè)狠角色，經(jīng)歷過宮變株連九族這種豪賭，所以硬是頂著這種懾人的目光，毫不退讓地迎了上去。

梁晗像個(gè)沒事人一般，看著他們互打機(jī)鋒，反正之前就和墨蘭商量過了，談不攏就打，打就打唄，他本來就不服氣顧廷燁！

過了好一會兒，顧廷燁才緩緩開口：“你費(fèi)這么大勁，到底想要什么？”

墨蘭這才舒了一口氣，拿起茶盅抿了一口：“顧廷燁，你先開口，是你求我，那你就不值錢了！”

顧廷燁沉吟半刻，看著墨蘭的目光中頗為復(fù)雜：“你對我這事，花了不少心思，有心算無心，神仙吃一驚，我輸?shù)牟凰阍銖氖裁磿r(shí)候開始的？”

“從你宮變那次，和明蘭抱在一起開始！”墨蘭似乎陷入了回憶。

“顧將軍，我比大姐姐難吶！對大姐姐來說，只要嫁你的不是墨蘭，如蘭和明蘭誰都可以；我就不一樣了，嫁你的不是華蘭、如蘭和明蘭，我才能放心?。　?/p>

顧廷燁眼中帶了幾分笑意：“我就這么厲害嗎？”

墨蘭也笑：“形勢比人強(qiáng)，如果是當(dāng)年被趕出去的顧二叔，怎樣都行，但成了官家面前紅人的顧二哥，就不能不小心了！”

“如蘭和明蘭這兩個(gè)妹妹，這些年對我一肚子氣，又不忿我今天的風(fēng)光，真要讓她們攀上高枝，我日子能好過嗎？”

顧廷燁皺了皺眉：“明蘭我一定要娶，這親事畢竟上了圣旨，不好悔婚的！”

“你真要把事捅開，我固然身敗名裂，可禹州幫能放過長柏？他的仕途恐怕毀于一旦，你在京城的好名聲，也算徹底完了！便是六郎和梁家，也要受牽連吧！”

墨蘭看了梁六一眼：“顧二哥這是點(diǎn)你呢，別光看著，說句話??！”

梁晗笑道：“既然后果這么嚴(yán)重，做之前為什么沒想過？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打，有什么好說的？顧將軍回去拉拉人，我也找找朋友，明天打打看嘛！”

墨蘭無奈地?fù)u了搖頭，對顧廷燁笑道：“顧二哥，你看看他這渾人，真是叫我頭疼！”

“咱們話都說開了，我就不客氣了，反正你錢多，給六妹妹的聘禮是五萬兩，我也不多要，就拿五萬兩！這錢也不白拿你的，盛家這事我替你擺平，要……”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廷燁直接打斷：“不行，你要得太多了！”

墨蘭并不生氣，只是反問了一句：“顧二哥，你要覺得貴，那我就找寧遠(yuǎn)侯和太夫人，你猜他們肯不肯出這五萬兩，來買我的口供和人證？”

“我又不白拿你的，明蘭這事還得我出面才行，那個(gè)什么曼娘，兒子得了重病，也是我花錢救下的！”

“又幫你娶媳婦，又幫你救兒子，才要五萬兩，你居然還嫌多！”墨蘭不高興地說，“你別忘了，現(xiàn)在是你開口求我！”

顧廷燁雙目如電，緊緊盯著墨蘭，語氣也透著激動：“昌哥兒真在你手上？”

墨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會拿孩子威脅你，不管這事成不成，孩子你都可以領(lǐng)走！不過我猜明蘭進(jìn)門之前，你也不想這個(gè)庶長子進(jìn)來吧？”

顧廷燁愁眉緊皺，不知道說什么好，變故突如其來，一切都這么猝不及防，原本的謀劃好像都落空了。

“人的命，一半天注定，一半自己拼！當(dāng)年我小娘難成那樣，也讓自己女兒成了大家閨秀，現(xiàn)在換了我，說什么也得更勝一層樓！”墨蘭用新杯子沖了碗茶，往顧廷燁面前一推。

“到底做連襟，還是做對頭？路怎么走，你自己挑！”

顧廷燁臉上神情不定，冷冷瞧著梁晗夫妻，他無比懊悔自己小瞧了墨蘭，早知道一定和她通個(gè)氣。

以墨蘭唯利是圖的性子，只要提前給點(diǎn)好處，何至于現(xiàn)在這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