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首次辦筵,自然全力以赴,雞鴨魚肉等常規大菜不說,山珍海味更是不少,吃的眾人頗是滿意。
女眷不比男人要喝酒劃拳,加之還有許多外客,顧家女眷也不好來灌明蘭酒。
又因長輩母祖都在身邊,女孩子們也矜持著,未曾提議行聯詩酒令,大家只斯斯文文的吃菜說笑。
待用過餐點后,明蘭叫人在廳前的八角亭中開了戲,眾女眷又點了幾首曲牌,看起了戲班子表演。
小秦氏忍不住贊道:“明丫頭是個好的,今天先報了口福,又飽了耳福,還飽了眼福。”
明蘭聽了,起身微笑謝贊。
四房的二太太幽幽的道:“都是官家的厚恩,居然能這般賞賜,弟妹真是有福氣的。”
坐對面的四房大太太,趕緊接過話茬:“那也得有這心思才成,若換成了我呀,就是給了我這么個好地方,我也想不出這么個好點子!弟妹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的。”
明蘭玉頰微紅,忙謙虛道:“大嫂子謬贊了,我不過是胡亂布置,不值一提。”
四房二太太不肯死心,無話找話地說:“弟妹這園子,叫我瞧了實在喜歡,來了就不想走了!”
“我瞧這偌大的宅子也空曠,也不知我有沒有福氣,和弟妹做個伴?搬來一道住著也熱鬧些?”
明蘭微微而笑,看了看在桌的顧府女眷,只見她們頗有些不自在,大多都目帶責怪的瞪向四房二太太。
如蘭和大娘子坐在一起,見明蘭被顧家女眷刁難,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
現在她對明蘭的厭惡,都快趕得上對墨蘭的了,可兩個姐妹似乎都不在意她的厭惡,這讓她更加憤恨。
四房二太太裝作看不到周邊不滿,只是等明蘭答復。
四房大太太則臉紅如燒:二太太這般沒臉沒皮,不但在外客面前丟顧家的臉,也在全家面前,丟了她們四房的臉!
她扯了下四房二太太的胳膊,強笑著低聲道:“你胡說什么呀?公婆尚在,你往哪兒搬呀!”
四房二太太裝瘋賣傻,居然直接說道:“既然公婆尚在,咱們整個四房都搬過來不就行了?”
這下連太夫人小秦氏也不高興了,對著四房二太太喝到:“二郎早就分家單過了,再湊過去像什么樣子?要外人看寧遠侯府的笑話嗎?”
外客女眷們看著顧家的熱鬧,也都紛紛搖頭:就算要搬過來,也當是同房的侯夫人邵氏和三郎夫人朱氏,輪著你一個分了家的堂妯娌什么事?
顧廷煜是候爺,自不能搬離侯府,顧廷煒是太夫人親子,要服侍寡母,也不能搬。
她們本支同房的都沒動靜,倒是四房的惦記上澄園了,真是見著不要臉的了!
小秦氏是侯府太夫人,整個顧家女眷她地位最尊,又是汴京貴婦的頭面人物。
她這話一出,四房二太太臉皮哪怕臉皮再厚,也不敢再說什么。
明蘭側頭不語,關于侯府分家的隱情,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當年欠了國庫銀子還不上,顧家老太爺眼看山窮水盡,生怕全家都喝西北風,所以趕緊把家產分了,藏下一些是一些。
誰知幾個月后白氏進門,大禍消弭于無形。
長子顧偃開又常年戍邊在外,沒法陪伴父母,出于孝道考慮,就把四房和五房留在侯府。
等顧家老太爺去世,顧偃開也回京定居后,四房和五房已在侯府待了十多年,分出去另過的事,就沒再被提起。
現在他們眼瞧著顧廷燁得勢,寧遠侯府卻逐漸衰落,之前又或多或少欺壓過顧廷燁,頓時又眼紅又害怕,非常想確立對顧廷燁的優勢。
而顧廷燁自然不會忘了當年之仇,這樣復雜的恩怨糾葛,除非哪一方徹底認輸投降,否則斗爭始終停不下來。
直至未時末,女眷們才陸續告辭,明蘭累了一天,好容易打發完,忙趁機補了個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際,發現腰肢被人摟著,忙睜開眼睛一瞧,發現窗外日已西斜,顧廷燁正坐在自己身旁。
兩人說起前廳的筵席,相比后院的熱鬧,前院人就少了很多。
男方往往公務在身,不像女眷那樣有時間,開府宴又不是婚嫁那種人生大事,不便專門告假。
除了幾個必須要來的,大多是讓妻女做代表,而那些有時間的公子哥,又被當做不務正業,基本不會受邀。
對比上次在盛家的酬謝宴,男賓的數量其實增加不多。
但宴會基本上是成功的,不但酒菜豐盛,而且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長柏和國子監的幾個朋友聊了起來,長楓和顧廷煒等人圍著梁晗說笑,老油條盛紘則帶著文言敬,和顧家的五老太爺聊得頗為投機。
墨蘭和林小娘在盛家得勢后,長楓雖然被管得嚴,但心理狀態卻和之前截然不同,多了不少底氣。
別說盛紘本來就重視庶子,就算盛家那邊不重視,還有梁家的妹夫給他撐著,以后總有碗富貴飯吃。
自己以后過不好,墨蘭難道能看著不管?反正可以蹭墨蘭的人脈,因此也大大方方跟著父兄參加開府宴。
過去說起長楓的不爭氣,盛紘總是長吁短嘆皺眉頭。
現在和顧家的五老太爺說起長楓,則是捋須笑道:“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且看他自己的機緣吧。”
明蘭說起那位搗亂的甘夫人,以及墨蘭幫她解圍,還有四房二太太厚著面皮要進都督府,要顧廷燁小心提防。
顧廷燁點了點頭,幽深的眸子里閃動著一陣冷芒,隨即又問道:“那位甘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牛皮糖,你四姐姐居然替你解圍?”
“我和四姐姐雖然好不到哪去,但也壞不到哪去,畢竟是親姐妹。”明蘭微笑道,“她雖然打壓我,但旁人若當她面為難我,那就是打她的臉!”
顧廷燁則有些懊惱:“當初小看她了,早知道……該提前和她通個氣,給他們點甜頭,她和如蘭關系那么差,自然不會攔著我,不至于鬧成現在這樣子。”
明蘭知道顧廷燁是說算計如蘭之事,也不好多說什么,忙岔開話題道:“我預備明日一早,就去給太夫人請安,你瞧著如何?”
顧廷燁眉頭一皺:“為什么要這么快?”
“早晚都是一樣,何必叫人多些閑話呢。”明蘭叫人端水盆和上茶,笑道,“還有從明日起,我打算每隔五六日,就去侯府給太夫人請安。”
顧廷燁眉頭皺的更厲害,神色不悅道:“這又何必?平添許多麻煩,這樣不遠不近便可以了。”
明蘭知道不妥,只好溫言勸解道:“太夫人畢竟是長輩,外面名聲又是出了名的賢惠,咱們不管錯沒錯,落到人家嘴里,總是咱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