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灑進辦公室，將陳默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站在酒柜前，水晶杯中的琥珀色液體在光線中折射出迷人的光澤。冰塊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威士忌的醇香在空氣中緩緩擴散。

陳默走到窗前，俯瞰著霧市的萬家燈火。城市的霓虹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他抿了一口酒，酒精的灼熱感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部，帶來短暫的麻痹。

（周浩的晚宴...監聽設備...張濤的動向...）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像一群不散的烏鴉。

突然，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陳默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小雨“。他滑動接聽鍵，將手機貼近耳邊。

“喂，小雨啊。“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陳哥哥！“電話那頭傳來小雨元氣十足的聲音，背景音里還能聽到墨西哥街頭特有的音樂聲和西班牙語的叫賣聲，“在忙嗎？有沒有打擾到你？“

陳默望著窗外逐漸暗淡的天色，嘴角微微上揚：“最近是有點忙，不過現在是晨光他們在加班，我正好休息。你在墨西哥玩得怎么樣？“

“昨天去了庫庫爾坎金字塔！“小雨的聲音突然拔高，充滿興奮，“我還爬到了最頂層的祭壇！站在上面往下看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腳下！就是太陽太毒了...“

陳默想象著小雨站在古老金字塔頂端的模樣，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微風拂動她的發絲。這個畫面讓他緊繃的神經莫名放松下來。

“哈哈，那你不就曬成小黑炭了？“他故意調侃道。

“你才小黑炭！“小雨立刻反駁，聲音里帶著嬌嗔，“我戴了帽子、墨鏡，涂了三層防曬霜！現在可是白里透紅！“

陳默輕笑出聲，又抿了一口威士忌。酒精帶來的暖意讓他暫時忘記了那些煩心事?！敖裉煊秩チ四睦铮俊?/p>

“我現在在巴利亞多利德！“小雨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正在街上行走，“這里的彩色房子超級漂亮！明天如果天氣好的話，我打算去伊克基爾天坑游泳！“

“在坑里游泳？“陳默挑了挑眉，“那得是多大的坑...“

“反正就是超級大！“小雨的笑聲像清脆的風鈴，“和陳哥哥聊天就是開心！“

陳默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那臺可疑的電話機上，聲音不自覺地壓低：“昨晚我想給你打電話，但你一直在通話中。我猜是晨光那小子，就沒再打了?！?/p>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小雨夸張的哀嘆：“你是不知道啊！光哥哥現在每天準時一個電話，雷打不動！以前一天要打四五個，我說太煩了，他才改成每天一次——但一次就是三小時起步！“

陳默差點被酒嗆到。他實在難以想象平時沉默寡言的晨光能和人煲三小時電話粥。“那小子平時跟個悶葫蘆似的，和你能聊這么久？“

“是?。　靶∮甑穆曇舫錆M無奈，“不管懂不懂的話題都要聊，從編程算法講到墨西哥玉米餅的做法...我真的服了他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晨光標志性的大嗓門傳了進來：“陳默！我來啦！你在不在啊？“

電話那頭的小雨立刻壓低聲音：“哇！是光哥哥！不聊了！千萬別告訴他是我打給你的！“她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要是他知道我有空，肯定又要打過來！拜拜！“

通話突然中斷，陳默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種單純的快樂在最近的爾虞我詐中顯得尤為珍貴。

“進來吧，我在。“他收起手機，轉身面對門口。

晨光風風火火地闖進來，頭發亂得像鳥窩，眼鏡歪在一邊，T恤上還沾著可疑的咖啡漬?！案l打電話呢？笑得這么開心?！八傻囟⒅惸?/p>

“騷擾電話而已?！瓣惸娌桓纳厝鲋e，順手將酒杯放在茶幾上，“有什么進展？“

晨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抓起陳默的酒杯灌了一大口，被烈酒嗆得直咳嗽。“那個C節點現在處于休眠狀態，“他擦了擦嘴，聲音沙啞，“暫時追蹤不到具體位置。“

陳默皺眉：“難道是手動控制的錄音設備？“

“不好說。“晨光擺擺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從代碼結構來看，可能兼具即時監聽和自動錄音功能。但現在終端沒啟動，我們抓不到它的尾巴?！?/p>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城市的燈光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倒影。陳默走到辦公桌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這就像個定時炸彈，不拆掉遲早會爆?！?/p>

晨光突然對陳默使了個眼色，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固定電話，壓低聲音道：“所以你是不是該多說點話？不然魚兒怎么上鉤？“

陳默會意地點點頭，但沒有立即接話。他走回窗前，看著夜色中閃爍的霓虹燈。遠處，一架飛機正緩緩劃過天際，紅色的航行燈像一顆移動的星辰。

晨光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先去忙了?！八叩介T口，又回頭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記得多放點餌。我會盯著，魚一咬鉤——“他做了個收桿的動作，“我就把它拽上來！“

門關上后，辦公室重新陷入寂靜。陳默拿起酒杯，將剩下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酒精的灼燒感讓他暫時忘記了疲憊。他走回辦公桌前，盯著那臺看似普通的電話機，眼神逐漸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