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宮闈驚變
慈寧宮賜給我的臨時住所比秦府閨房華麗許多，卻讓我如坐針氈。宮女們送來精致的點心和衣裙，我卻毫無胃口，只盼著未時快些到來。
“姑娘，這是太后賞的安神茶?！耙晃粓A臉宮女輕手輕腳地進來，“太后說姑娘今日受驚了，要好生休息?！?/p>
我接過茶盞，突然注意到宮女手腕上露出一截紅色胎記，形狀像只展翅的蝴蝶——與今早送竹簡的老道士袖口露出的胎記一模一樣！
手一抖，茶盞差點打翻。宮女眼疾手快地扶住，沖我眨了眨眼：“姑娘小心，這茶...要趁熱喝?！?/p>
她刻意在“趁熱“二字上加重語氣。我心頭一跳，會意地點頭：“多謝提醒?！?/p>
待宮女退下，我檢查茶盞，發(fā)現(xiàn)杯底粘著一小片竹簡，上面刻著：“酉時三刻，冷宮梧桐下“。
又是竹簡！這宮女與老道士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約在冷宮見面？我猶豫片刻，還是將竹簡藏好。眼下宮中局勢復雜，多一個信息渠道總是好的。
未時將至，我借口散步熟悉宮苑，帶著翠兒向藏書閣方向走去。半路卻遇到一隊禁軍，為首的將領冷臉攔住了去路。
“奉太子令，宮中戒嚴，女眷不得隨意走動！“
我心頭一緊。太子雖被太后暫時壓制，但顯然仍在行使權力。正僵持間，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秦姑娘是奉太后懿旨入宮咨詢的貴客，何時輪到東宮管束了？“
蕭景珩負手而立，玄色蟒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禁軍將領臉色大變，慌忙行禮退開。
“王爺。“我福身行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蕭景珩微微頷首：“正巧本王要去藏書閣查些史料，秦姑娘可愿同行？“
“榮幸之至?！?/p>
翠兒識趣地留在外面等候。一進入藏書閣，厚重的木門在身后關閉，蕭景珩立刻換了一副神色。
“你太冒險了?！八麎旱吐曇?，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若非太后早有準備，你此刻已在天牢受刑！“
我抿了抿唇：“當時情況緊急，我只能...“
“我知道?！八鋈惶?，輕輕拂去我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謝謝你?！?/p>
這三個字輕如鴻毛，卻讓我心頭一顫。蕭景珩這樣的男人，恐怕極少向人道謝。
“太后似乎很了解玉佩的事。“我轉移話題，從懷中取出青玉雙魚佩，“她說這是太祖所制...“
蕭景珩也取出他的白玉佩：“不錯。據(jù)傳太祖得仙人指點，用天外隕玉制成這對玉佩，一陰一陽，可通古今。三年前我在北疆重傷瀕死，白玉佩突然發(fā)光，將我?guī)Щ厥昵啊！?/p>
“所以你是重生者...“我喃喃道，“那歷史上，原本的今天發(fā)生了什么？“
蕭景珩眼神一暗：“先帝當眾宣布太子監(jiān)國，我因反對被貶北疆。三年后，太子...不，新帝聽信讒言，斷我糧草，致使我戰(zhàn)死沙場?！?/p>
我倒吸一口冷氣。難怪他對太子的敵意如此之深。
“現(xiàn)在歷史已經(jīng)改變?！拔逸p聲說，“你成了輔政王...“
“但危險更大?！笆捑扮窭湫Γ疤硬粫屏T甘休。而且...“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歷史上根本沒有秦語嫣這個人。你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shù)?！?/p>
他手掌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讓我呼吸一滯。如此近的距離，我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淡淡陰影。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穿越到這個身份上?！拔医Y結巴巴地說，“但玉佩選擇了我，一定有原因。“
蕭景珩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從書架暗格中取出一卷竹簡：“今早我查到一些線索。太祖手札記載，雙魚佩乃'時空之鑰'，需'異世之魂'方能激活全部力量?！?/p>
“異世之魂？“我瞪大眼睛，“是指...穿越者？“
他點頭：“很可能。而且...“話未說完，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王爺！“是蕭景珩親衛(wèi)的聲音，“太子帶人闖慈寧宮，說要搜查先帝遺詔！“
蕭景珩臉色驟變：“果然按捺不住了?！八D向我，“你留在這里，哪里都不要去?！?/p>
“等等！“我拉住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太后對我有恩，而且...“我摸了摸玉佩，“也許它能幫上忙。“
蕭景珩猶豫一瞬，終于點頭：“跟緊我?！?/p>
我們匆匆趕往慈寧宮。遠遠就聽見太子的咆哮聲：“皇祖母！孫兒只是要查明真相！有人假傳遺詔，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放肆！“太后厲聲呵斥，“哀家親眼所見先帝手諭，豈容你質疑？“
殿外圍滿了禁軍和太監(jiān)，氣氛劍拔弩張。蕭景珩大步上前，禁軍自動讓開一條路。
“太子這是要逼宮嗎？“他聲音不響，卻讓全場瞬間安靜。
太子蕭景瑞轉身，眼中滿是怨毒：“景王來得正好！本王懷疑先帝之死另有隱情，要徹查此事！“
“哦？“蕭景珩冷笑，“太子是要查自己嗎？太醫(yī)院已查明，先帝所中之毒，來自東宮特有的龍涎香！“
全場嘩然。太子臉色刷白：“血口噴人！你有何證據(jù)？“
“帶上來！“
蕭景珩一揮手，親衛(wèi)押上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宮女。我認出她正是今早侍奉先帝用藥的人。
“奴婢...奴婢親眼看見太子殿下在藥中加了東西...“宮女哭訴道，“殿下說...說若奴婢敢說出去，就殺了奴婢全家...“
太子暴怒：“賤婢！誰指使你污蔑本王？“
場面一片混亂。突然，我胸前的玉佩劇烈震動起來，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有危險！
“蕭景珩！小心！“我本能地撲向他。
幾乎在同一瞬間，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擦著我的手臂劃過，深深釘入身后的柱子。殿內頓時大亂，禁軍紛紛拔刀。
“護駕！保護太后和王爺！“
蕭景珩一把將我拉到身后，眼中怒火滔天：“太子，你竟敢在慈寧宮行刺？“
太子也慌了神：“不是本王！有人陷害！“
混亂中，我看到一個黑影從側殿閃過。直覺告訴我，那才是真正的兇手！顧不得多想，我拔腿追了上去。
“秦語嫣！回來！“蕭景珩的喊聲在身后響起。
我追著黑影穿過重重宮殿，玉佩在胸前發(fā)燙，仿佛在指引方向。那人身形極快，眼看就要消失在假山后，突然一塊石子飛來，正中他膝蓋。黑影悶哼一聲，踉蹌幾步。
“姑娘這邊！“是那個圓臉宮女，她從樹叢中探出頭，“快！他要逃了！“
我咬牙追上去，終于在湖邊攔住了黑衣人。他見無路可逃，竟轉身朝我撲來！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銀光閃過，黑衣人慘叫一聲，捂著肩膀倒地。
蕭景珩手持長劍，面色陰沉如墨：“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獰笑一聲，突然口吐黑血，抽搐幾下便不動了——服毒自盡！
“王爺！“親衛(wèi)們匆匆趕來。
蕭景珩檢查了黑衣人尸體，從他懷中搜出一塊令牌，臉色更加難看：“北疆暗衛(wèi)。“
我喘著氣問：“是北疆人要殺你？“
“不簡單?！笆捑扮癯谅暤?，“北疆暗衛(wèi)潛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必有內應?！?/p>
他轉向我，眼神復雜：“你...為什么追出來？那箭可能是沖你來的。“
我一愣：“我...我沒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有人偷襲...“
蕭景珩突然伸手，輕輕撫過我手臂上的擦傷：“流血了?！?/p>
他的指尖很輕，卻讓我整條手臂都像過了電一樣發(fā)麻。我這才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不禁“嘶“了一聲。
“回慈寧宮，讓太醫(yī)看看。“他聲音柔和了些，“下次...別這么冒險。“
回程路上，圓臉宮女悄悄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今夜之約不變，事關性命。“
慈寧宮內，太后見我受傷，連忙召來太醫(yī)。太子因涉嫌下毒和行刺被暫時軟禁在東宮，但誰都明白，沒有確鑿證據(jù)，這局面維持不了多久。
“多虧秦姑娘機警?！疤笪罩业氖终f，“否則珩兒就危險了?！?/p>
我謙虛地搖頭，心中卻思緒萬千。北疆人為何要殺蕭景珩？與歷史上的戰(zhàn)死有關嗎？那個神秘宮女和老道士又是什么人？
傍晚，蕭景珩被召去處理朝政。我借口休息，支開翠兒，獨自前往冷宮赴約。
冷宮地處偏僻，梧桐樹下月光慘淡。我剛站定，一個佝僂身影就從陰影中走出——正是那個老道士！
“姑娘果然來了?！八曇羯硢?，“時間不多了，老朽長話短說?！?/p>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事？“
“老朽乃欽天監(jiān)棄徒，道號玄機子?！八吐暤?，“三十年前，我曾目睹太祖留下的預言——'雙魚現(xiàn)，時空亂；異魂至，乾坤變'?！?/p>
我心頭一震：“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姑娘你的穿越不是偶然?！靶C子從懷中取出一塊龜甲，“太祖預見到時空將亂，特意留下雙魚佩以待有緣人。如今陰陽玉佩齊聚，時空裂隙正在擴大?！?/p>
龜甲上刻著奇怪的符號，與我玉佩發(fā)光時看到的極為相似。
“什么裂隙？會發(fā)生什么？“
“兩個時空正在重疊?！靶C子神色凝重，“若不能及時修復，兩個世界都將崩潰。老朽夜觀天象，最多還有七七四十九日。“
四十九天？！我如墜冰窟：“要怎么修復？“
“需找到三生石，以雙魚佩之力重定乾坤?！靶C子遞給我一張地圖，“三生石在終南山絕頂，但只有'異世之魂'才能激活它。“
我還想再問，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玄機子臉色一變：“有人來了！記住，勿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
話未說完，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我慌忙藏好地圖，轉身正對上蕭景珩探究的目光。
“秦語嫣？“他皺眉，“你怎么在這里？“
我心跳如鼓：“我...我睡不著，出來走走...“
蕭景珩明顯不信，但并未追問：“宮中危險，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們各懷心事，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