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繪最后問了些該問的問題，“睡眠如何？”

許擇路淡聲：“偶爾吃藥。”

真的只是偶爾嗎。

林繪不再問下去，他知道問了也沒用，心病還須心藥醫。

許擇路年少喪母，又愛而不得，心里的花園已經一片血腥，什么都變了樣子。

表面的平和，陽光，都是他暴力偏執的偽裝。

許擇路，看起來光鮮亮麗，背地里腐爛到四肢都麻木，成熟到恨不得戴個面具就是四十歲。

“那個女孩，你要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她不喜歡你。”

戳人痛處，倒是擅長的很。

許擇路冷哼一聲，“不勞你擔心。”

林繪嘆了口氣。

最后他說。

“阿路，記得按時吃藥。”

許擇路嗯了聲，“知道。”

“過幾天再來一次。”這次畢竟只是心理疏導。

這回許擇路應都不應。

林繪打算開門出去跟許父匯報。

這個空間已經壓抑到了極致，他很想推開門逃離，呼吸一下新鮮的氧分子。

“打算怎么跟我爸說。”

許擇路雙腿交疊，旋轉椅子面對即將開門的林繪，臉上的神色是叫人欽佩的慵懶而威壓。

不怒自威，甚至明明他正勾著唇角在笑。

林繪被他鎮住了，半晌沒開口。

“說。”許擇路垂眸，摸到了煙卻只是把玩盒子。“嗯？”

林繪打個哈哈，“還是老樣子唄，癥狀……”

“又嚴重了？”許擇路接他的話。

林繪嘿嘿道：“也差不多吧，發病的時候比較嚴重，不發病時與常人無異。”

“發病……不發病……”

他喃喃。

片刻之余，笑得邪魅：“去吧，和他說，老子瘋了，無藥可治。”這一刻，眸中迸發出眸中可怖的瘋狂，連林繪都嚇了一跳。

看來，他的情況比想象中嚴重。

他一直在偽裝，套著人皮面具，面具下是層疊堆砌的黑色漩渦。

除了在敏瀟安面前，其他時候的他，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表面上風平浪靜的無甚所謂。可是靠近呢，卻連一呼一吸都會讓人下意識打冷戰。

因為他一直在裝。

裝作無事，裝作正常，騙過所有人包括自己。

可是實際上他一直在發病，反反復復喜怒無常，從神態、表情可以看出，他隨時都可能做出極端的事。

而后卻又笑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以此粉飾太平。

許擇路不覺什么，笑得慵懶至極，像個地獄修羅，看似無意識的靠著椅背，樣子顯得云淡風輕，嘴里卻是說著‘殺’。

他也不在乎林繪在許父跟前說什么。

隨他說去，他既然不在乎他說什么，也照樣無所謂許父的態度，竟先一步推開門，徑直走出去，懶得分給別人一個眼神，直接邁步走出大門。

最近快要期末考試，敏瀟安一直在準備，許擇路當然要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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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系有個好處，不用寫煩死人的實驗報告和論文，只要設計一套按照要求來的什么交上去即可。

縱使這樣，敏瀟安仍愁的什么似的。

學校圖書館，敏瀟安蔫了吧唧的趴在桌子上，和電腦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許擇路看著她的模樣，悄無聲息的坐在她旁邊。

設計題材十分廣泛，綜合立體構成，一件精致的，有立意的藝術品即可，主題是環保。

設計本來就不需要被拘束，這也是設計系系訓。

她喃喃，“小電腦，你覺得我設計的如何？”

“說話呀！”

“嗯，不好看嗎？”

……

精神出了問題嗎，跟電腦對話。

她正想著，下一秒，電腦突然黑屏了。

“？”敏瀟安被這變故搞的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小……電腦？”

許擇路剛準備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聽見她的聲音，頓時一愣，“怎么？”

敏瀟安忽的一下回頭，距離太近差點撞進他的懷里。

他下意識勾唇：“投懷送抱？”

敏瀟安快速推開他，“你什么時候來的啊……”她懊惱。

許擇路笑了聲，不介意她的動作，“剛來。”

“哦。”敏瀟安倒騰了下電腦，發現電腦徹底死機了，按開機也沒用。“搞什么啊……”

“嗯？”

許擇路伸手拽過來筆記本電腦，按了幾個鍵，都沒用，電腦屏幕一片深不見底的烏黑。

“怎么回事，許擇路，你幫我看看。”

許擇路垂眸，研究了下，“中病毒了。”

“中病毒了？！那我的設計稿怎么辦，怎么辦？”敏瀟安急了，伸手狂按開機，按Shift，按ESC，亂按一通，最后還是黑著屏。

她囧著一張臉：“出去修修能修好嗎。”

“估計能，但是稿估計沒了，還不如再買一臺。”許擇路認真思考后的回答。

“這里面有我的畢生作品嗷……”敏瀟安撅著嘴，“還能修好？我感覺修不好了……”

最后，又是一陣發泄脾氣的亂按，無濟于事。

“它死了。”敏瀟安皺著臉。

許擇路被她弄得一陣好笑，“不至于，它只是睡著了。”

內心：她好可愛。

敏瀟安撅著嘴，期末將至，很快就要上交了，她有些委屈，畢竟里面的東西太多，這一弄隨時就大了。

當即急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