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三千里風雪,大軍甫入幽州邊境,已是飛霜滿野。
林時安坐于營帳中,展開一張從未見過的軍圖。
“幽北三關,地形俱險,”副將李定拿著指桿敲著地圖道,“但最難守者,并非關隘,而是人心。”
林時安挑眉:“何意?”
“林將軍可知,三年前的幽州大敗,敵未破城,人卻先亂。”李定神情沉肅,“當年主將死得蹊蹺,副將奪位,朝中只字未提,可這邊軍中人人心知肚明。”
林時安點頭:“我此次來,是為肅糧道,也是為查舊賬。”
副將望她一眼,低聲道:“怕是……有人不愿你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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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安營,林時安未歇,獨在營外巡視。
風雪撲面,夜色如墨,忽聽雪中馬蹄亂響。
“有刺!”暗哨高喊。
話音未落,數十黑衣人自林間突襲而出,直撲中軍!
林時安反應極快,拔劍上馬,冷聲喝道:“結陣!護糧!”
敵人來勢洶洶,手法狠辣,竟似專為她而來。
她親自策馬斬敵,劍鋒所向,敵軍避其鋒芒。然而戰至酣處,忽有一人縱馬橫擋于她馬前。
那人披黑袍,覆面而立,手持長戟,一招逼退她坐騎。
林時安眼神一凜,抽劍直刺,卻被那人揮戟擋下,兩人過招十余招,竟不分勝負。
忽然,那黑衣人輕聲冷笑:“林將軍,還是一如既往,不肯留后路。”
她面色一變:“你是誰?”
那人不語,長戟一挑,擊斷她肩側盔甲。
忽然一男子出現,擊退了那黑衣人就在她愣神之際,那男子轉身隱入風雪。
“追——!”林時安欲追,李定卻急奔而來:“將軍不可!后軍火艙起火,若再追便失了全營!”
林時安心頭劇震,回望營地火光沖天,糧車一列被火焰吞噬。
她眼中殺氣驟現,咬牙道:“命人滅火,誰縱火,格殺勿論。”
“將軍……你傷了。”李定扶她,她這才覺肩上血流如注,寒風之下已凝成血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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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撲之夜,糧車僅救下一半。
此役雖無大敗,卻傷了士氣,更顯幽州之局,不可輕視。
次日,林時安喚來全軍中高級將官,逐一詢問昨夜防守部署。
“有人通敵。”她冷聲道,“不查清,我不回京。”
眾人皆不敢語,唯李定在旁低聲補充:“今晨查得一縷黑衣碎布,上有‘獄’字紋。”
林時安眉頭一擰:“獄門衛?陸家的死士?”
李定點頭:“將軍此番北來,恐不止是肅糧,更是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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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中——
沈宴獨坐書齋,案上攤著數封密信,皆是幽州傳回的情報。
一名親信快步入內,低聲道:“屬下查到,陸家近月多次與邊軍舊部來往密切,疑似私調死士。”
沈宴抬眸,寒意透骨:“陸家要殺她?”
“似不止。”那親信將另一封信呈上,“屬下昨日攔下一名送信人,此信原送往北地,將軍未曾收到。”
沈宴展開信紙,眼中寒意漸濃。
信上僅短短數語,卻直指一事——林時安所領糧車中,有一車為“空車”,內藏刺客。
沈宴沉聲道:“徹查戶部糧案,誰參與其事,誰便是謀殺她的幫兇。”
“可此舉太急,會引動太子——”
“她若死,我這命,也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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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夜再臨。
林時安未愈,肩傷發熱,仍執筆畫下營防新圖。
李定站于帳外,猶豫許久,終道:“將軍,軍中有傳……昨夜救你那人,疑似是幽州舊部。”
林時安目光冰冷。“他還活著?會是他嗎?”
林時安倏然握緊筆桿,一寸一寸捏碎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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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風雪驟急,而她眼底,卻再無半分退意。
這一戰,既是雪夜伏殺,也是前緣舊債。
她知,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