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被推著喝了點果酒，方瑜一覺醒來已經靠近中午。
點完外賣，打開社交軟件，名為“牛馬的命也是命”的群里頓時彈出99+消息。
【航行全世界】：都醒了嗎都醒了嗎
【穎穎星光】：剛醒，張凱毅還在睡。
【冰糖燉雪黎】：咦～
【龜速行駛的魚】：我也剛剛醒，在吃飯這會。
【洲】：豬嗎？
【龜速行駛的魚】：……
空調外機在窗外嗡嗡作響，方瑜吸了口碗里紅油浸透的螺螄粉，一旁的手機震得幾乎要滑下餐桌。
【航行全世界】分享了位置：蔓·度假山莊（4A景區）
【航行全世界】：家人們！我表舅在這兒當經理，可以給咱們員工內部價！要不要一起！
【冰糖燉雪黎】：展開說說
【航行全世界】：露天溫泉+自助燒烤+星空露營，原價688現在只要188！撒花jpg
【穎穎星光】：貓咪探頭jpg，有獨立衛浴嗎？
【航行全世界】：哎，楚大小姐，咱們是去野營！野營！知道什么叫野營嗎！
【洲】：[截圖]可是天氣預報顯示周六有雷陣雨。
【洲】：你是什么小王八jpg
【龜速行駛的魚】：哇陸程洲你居然會發表情包！
【洲撤回了一條消息】
方瑜叼著炸蛋笑倒在沙發上，要知道，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的陸程洲，都可以說是互聯網先天圣體——先天斷網圣體。
“叮咚——”對話框里突然彈出私聊提醒。
【洲】：視頻×1
不是他有病吧？
方瑜一轱轆坐起來，手機里是自己昨晚回家前突然抱著路燈唱《愛情買賣》的聲音……
【龜速行駛的魚】：我錯了哥，真錯了。黃豆哭臉jpg
【航行全世界】：@全體成員所以去不去給個準話啊！
【素】：gogogo
【冰糖燉雪黎】：+1
【穎穎星光】：+2，張凱毅說可以負責背帳篷。
【KaiYi】：就當我說了吧……
方瑜趁著群里大家斗圖的間隙又扒拉了幾口粉，把頭發隨意挽起，簡單畫了個妝，
門鈴突然響起。
是陸程洲，來人拎著滿滿當當的一大袋東西
“蜂蜜水。”把玻璃瓶放在玄關，陸程洲自然的換上了沈母為他備的專屬拖鞋“解酒，阿姨不在？”
“她去跳廣場舞了。”
“真要去？能走得動？”
“小瞧誰！”接過塑料袋，方瑜翻翻看看：暈車貼，驅蟲水，創可貼……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東西倒是一應俱全。
“大不了不還有代步車嘛。”
不搭理陸程洲的嗤笑，方瑜去臥室換好了衣服。
捯飭了一會，打開房門，就看見陸程洲正耐心的給她整理剛剛沒來得及收拾的午飯。
少年的運動服后領翻起一角，露出頸后淡紅抓痕——好像……好像是昨晚她醉酒時扯著他衣領哭花的妝印。
“哎那個陸程洲，我昨晚是不是……”
少年突然繃緊了后背，昨晚，昨晚……
昨晚告別后，陸程洲準備回隔壁，突然身后傳來哭聲，嚇了他一跳。
一轉身，原本被送到樓下的某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出來，抱著電線桿不肯撒手，陸程洲面對來來往往的路人，羞愧難當，想去扒拉眼前人，反而被她一頓亂抓，混亂中還啃了他一口。
剛準備發脾氣，少女又和八爪魚一樣扒著他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嘴里還喃喃著：“嗚嗚狗東西，老娘怎么那么命苦，為了你還要上班，嗚嗚累死老娘了，干完這一票咱就散伙……”
“陸程洲！我和你說話呢！”
“昂，”少年從回憶中掙脫，“你找我借了5000，利息比銀行高三個點。”
“什么！！！”她的錢！不！她的命！！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是黎念打的群電話：
“我約了車，大概三點來接我們，你們都把地址發我一下。”
大家一一報了地址，方瑜正準備回復，一旁的陸程洲突然出聲：“最后來xx小區吧，這樣剛好不用繞路。”
群里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緊接著瘋狂刷起表情包。
【穎穎星光】：/吃瓜/
【冰糖燉雪黎】：/搬小板凳/
【航行全世界】：/遞話筒/
【素】：@龜速行駛的魚你最好解釋下為什么陸程洲在你那。
【KaiYi】：福爾摩斯叼煙
【航行全世界】：我應該在車底.jpg
方瑜手忙腳亂掛掉群通話，身后傳來陸程洲的輕笑。
走廊層層疊疊的陽光渡下一片金，映在少年銳利的側臉上。
“我去拿行李。”
方瑜咬著皮筋扎馬尾時，樓下正傳來清脆的喇叭聲。
陸程洲斜倚在筒子樓墻角，黑色運動服襯得肩線格外利落。他指尖轉著兩枚硬幣，陽光下折射出細碎銀光：“沈大小姐的專車到了。”
“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方瑜背著雙肩包珊珊來遲，路過少年的時候狠狠錘了他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了。”
幾人紛紛搖手，表示是車提前到了，整的方瑜對身旁的陸程洲更沒了好眼色。
裝貨！！
“來來來，YW小分隊第一次團建！看這里！”卓少航舉著攝像機滿場亂竄：“哎Cedric你耳朵怎么這么紅？”
“熱的。”陸程洲把冰鎮汽水貼在方瑜臉上，不管旁邊嘰嘰喳喳的抱怨，轉頭瞪向偷笑的黎念，“不是說三點集合？”
楚穎晃了晃手機：“計劃有變，剛剛車上江凱毅看了地圖，去露營的路上有片野櫻林，這會剛好是花期。”
“所以我們準備打卡了以后再去露營，剛好住一晚，第二天回來，各位男同志們沒意見吧？”
嗯，不敢有意見。
登山道蜿蜒向上，青苔在石階縫隙里綿延成翡翠脈絡。方瑜扶著膝蓋喘氣，不是，也沒人告訴她這櫻花長在山上啊！
前方突然伸來登山杖。陸程洲背對陽光站在高處的巖石上，逆光勾勒出流暢的下頜線：“要不要……”
“要要要！”什么面子！命最重要！
方瑜抓住登山杖的瞬間，前面的少年突然發力將她拽上陡坡。慣性作用下兩人撞了個滿懷，陸程洲護在她腦后的手掌擦過粗糙巖壁。
“哎你手！”方瑜抓起他滲血的手掌。
“破皮而已。”陸程洲用拇指抹去她鼻尖的汗珠，語氣突然變調，“沈之玫，你該不會要哭鼻子了吧？”
才怪，臭屁陸程洲。
山風掠過樹梢，驚起簌簌落櫻。
走在最前面的卓少航突然大喊：“我去，真要下雨了！”
豆大雨點砸在石板路上，因為大家爬的進度不一樣，約好先就近找地方躲雨，等一會雨小了再匯合。
為了等某人落在最后的陸程洲拉著方瑜躲進一旁的巖洞，潮濕水汽裹著體溫蒸騰，少年脫下外套罩住一旁發抖的肩膀：“冷就靠過來。”
雷鳴在山谷間回響，方瑜望著洞外雨幕，恍惚想起，陸程洲臨終前，病房的窗外也是這樣滂沱的雨。那時他插著呼吸管，干枯的手突然大力的攥緊她，像想把她融入血肉，最后卻只剩心電圖在暴雨聲中拉成長音。
“在想什么？”身旁少年溫熱呼吸拂過耳畔。
方瑜轉頭，額頭險些蹭到他的唇。
“陸程洲，你有什么遺憾嗎？”
“有。”少年突然正色，從褲兜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這你昨晚簽的借條。”
“？？？你是魔鬼吧！”
“當然你也可以反悔。”陸程洲點開手機錄像，畫面里方瑜正抱著電線桿深情演唱。
“啊啊啊給我刪掉！”
兩人扭打間，陸程洲的運動褲被扯下一截，露出潔白的腰身
“咔擦——”方瑜憋笑憋得發抖。
陸程洲漲紅著臉提起褲腰，從牙縫里擠出威脅：“你要是敢發出去！我今晚就滅口。”
“你先刪！”
“你先刪！”
“找到他們了！”遠處傳來卓少航的呼喊打破小學雞拌嘴，“山上信號不好，這會雨停了我們先下山吧，等會先去基地酒店換衣服，別感冒了。”
眾人紛紛同意，陸程洲跟在方瑜身后，看著跟前得意洋洋的少女，一蹦一跳，頭上的絲帶像兩只撲閃翅膀的小蝴蝶。
“沈之玫。”
“嗯？”少女轉頭。
“衣服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