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這天，卓少航難得精神頭好了很多，特地早早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薺菜和豬肉，準備晚上和方瑜一起吃餃子。
到了冬至，就意味著一年又到了尾聲，而對卓少航來說，就是多活了一年。
賺了。
“哎，卓少航，你真的會包餃子嗎。”
對上少女不屑的眼神，卓少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嗯，我會。”
你會個錘子！
不過算了，能立起來不露餡就行。
鍋里的水蒸氣氤氳在空氣中，在卓少航長長的睫毛上結成霜。
“餃子好嘍！”
一大盤歪七扭八的“餃子”被卓少航遞到方瑜的面前。
“你怎么不吃？”方瑜看著卓少航一臉期待的眼神，被盯得有點發毛。
“當然是因為我下午偷吃了。”
……好了，說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說了。
“咔噠——”
方瑜的牙被東西咯到，吐出來一看，是一枚硬幣。
“哇，不是吧，你也太幸運了，第一個就吃到了我的幸運餃子，好吧，那只能祝你來年一整年平安幸運嘍。”
方瑜被他逗笑，去水城那給硬幣洗干凈揣進口袋。
“對了，你和陸程洲怎么樣了。”
回到桌上，聽到卓少航提起這個名字，方瑜一下又沒了胃口。
“就那樣吧。”
其實，方瑜是想破冰的，可是這下輪到陸程洲躲著她了。
她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倔脾氣，所以也不樂的搭理陸程洲了。
“所以你到底在擔心什么呢？”
方瑜不好說自己的身份，不然卓少航肯定把她當個神經病，只好給這個故事添油加醋了一番。
“所以，意思是你準備和陸程洲表白，然后你發現陸程洲好像喜歡薛姝。”
“嗯。”方瑜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覺得，你以為，你猜想……”卓少航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可是，這些都只是假設不是嗎？”
“可是……”
“就算他真對薛姝有好感，那又怎么樣呢？”
“人生幾十載，又有幾個人能信誓旦旦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只要不違背道德，好好對待每一段感情就好。”
“你和陸程洲表達心意對你未來會有什么后果嗎？”
嗯，好像是沒有，她這的工作也不是真的，至于未來已經沒有陸程洲了，也不用擔心尷尬。
“相反地，如果現在他們在一起，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后悔不會內耗自己沒有勇敢一次嗎？”
方瑜心下一縮，密密麻麻的酸澀從心底溢出，不，她不甘心。
“所以，想做就去做吧，人的一輩子其實很短，小時候你心怡一件玩具，父母把你從櫥窗面前拉走說著下次考試考好了給你買，等你拿到他們的標準卻發現店里早就賣完了，再大一些，對心儀的大學，身邊人卻勸你先找個好找工作的，以后進入社會有的是時間學習喜歡的專業，等你畢業了卻發現自己早就被單位壓榨的臉周六日單休都成了奢求。”
“現在對喜歡的人，也是這樣。”
“就算失敗了，也沒關系，還有……還有我，我一直在這里等你。”
方瑜望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餃子，卓少航的話在她耳邊不斷回響。她緊緊攥著口袋里那枚沾著餃子餡的硬幣，心中五味雜陳。
是啊，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逃避，一直在猜測，在內耗，卻從未真正去證實過陸程洲的心意。
蝴蝶效應改變了很多，萬一改變了他喜歡的人呢？自己不爭取那只會是必輸無疑。
“你說得對。”方瑜抬起頭，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堅定
“我不能就這么放棄。”
第二天清晨，方瑜早早地來到公司。
然而，陸程洲卻遲遲沒有出現。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陳珊突然一臉嚴肅地召集大家開會。
“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陳珊的聲音有些沉重，“陸程洲請假了，他奶奶昨晚去世了。”
方瑜的身體猛地一僵，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回想起之前陸程洲異常的忙碌，這下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不是昨天還好好的……怎么會……”黎念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方瑜走到茶水間，給那邊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通。
“喂，我剛剛在研究烤箱呢，這次的玉米蛋撻一定能成功。”
“少航，陸程洲奶奶走了。”
對面沉寂良久，“你和黎念他們一起去吧，一定要帶到我的安慰，如果有什么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
“可是你一個人怎么辦……”
“我這邊身體沒事，你不用擔心，現在陸程洲更需要你。”
方瑜的眼眶微微濕潤，“謝謝你，我會盡快回來的。”
下班后，一行人到了陸程洲家門口。
方瑜抬手敲門，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刻的陸程洲。
就在她猶豫之際，門突然開了。陸程洲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口，眼睛布滿血絲，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哀傷。
“你們怎么來了？”陸程洲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驚訝。
方瑜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一陣刺痛。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進來吧。”陸程洲側身讓她進屋，聲音里透著深深的疲憊。
方瑜走進屋子，里面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陸奶奶的靈堂設在院子里，老人穿著喪服，一臉溫柔的躺在那里。
方瑜看著來來往往奔喪的人，覺得卓少航那句話很對，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暫，以后陸奶奶只能變成小小一捧，永遠在那個小盒子里了。
“陸程洲，我……我很抱歉聽到奶奶的事，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很蒼白，但我真的很擔心你。”
陸程洲苦笑了一下，“謝謝，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方瑜看著他，心中滿是心疼。她走上前，輕輕地抱住了陸程洲，“想哭就哭吧，別憋著，我在這兒呢。”
陸程洲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他像是再也支撐不住，緊緊地抱住了方瑜，壓抑已久的哭聲終于從他喉嚨里溢出。
方瑜輕輕拍著他的背，任由他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肩膀。
這一刻，她知道，所有的誤會、所有的糾結都不再重要，此刻她只想陪著陸程洲，度過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