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想過死后會去哪?如果想過,那是什么樣子的,那里會有所恐懼的,還是所忘卻不了的。如果死之后,生前答卷變成了空白,所書所寫皆為空,接下來還會有所欲所求嗎?你想要什么……”
司渁猛地睜開眼睛,通天樹精的話好像一直在耳邊循環。當人當習慣了,一時間還保留著睡覺的習慣,睡個覺也睡不安分,心里一直突突的,大樹神的話一直吊著腦子里的那根弦,半夢半醒間,有些看不清的畫面突閃突顯,像光影一般飛速掠過,抓不著,摸不到,想的頭痛欲裂也想不起。
“我求的是什么呢?我的心說什么就是什么,用不著你提醒我。”虛無頂的風有些大,司渁撩了撩眼皮,從旁邊角落拖出來一床被子,拍了拍并不可見的灰塵,吭哧吭哧蓋在身上又躺下了。
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提醒,“又要變涼了,你還不醒嗎?算了,也好。”
身下的大樹幾不可見的抖了抖,掉了幾片葉子,“沙沙,沙沙”,又是一陣風,片刻又歸于平靜。
司渁又睡下了,人間應有三十年,虛無頂從未被其他人踏足,司渁也不想有人踏足,有其他人來,說明祁禱也要醒了,好事,也是壞事。
“你總是這樣,明明直白的要死,在乎的要死,但是又遲鈍的看不懂自己的心意。”一聲渭嘆,一道白影子憑空出現在半空,伸出的手穿過司渁的臉頰,去向虛空。“我跟你比也不遑多讓,那就,讓虛無頂熱鬧點吧。”
語畢,化作鹿形一躍而去。一場大雨淅淅瀝瀝的落下,片刻雷聲炸起,大樹分了點葉子遮住躺在樹心的人,像一個保護罩。一點熒光牽閃動著,很快消失不見。
虛無頂里無歲月概念,向來隨主人心動,主人暫且不見了,歲月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像等不及的小孩。
司渁飽飽的睡了一覺,伸了個懶腰,從樹的藤蔓上攀下去,一路到底,用手拍了拍隆起的樹根,“我要見到你了,我知道的。”
細說來,從上一次演繹,到死后的兩百年使者生涯,再到30年前虛無頂關閉,一直維持著人的殼子。
送湯女用新胎骨熬的湯威力一點不減,做人那點記憶忘的光光的,在虛無頂的歲月一段段累計的倒是清清楚楚。
“從前,我一直想要一副滿意的人的殼子,然后我實現了愿望,這是我上一次演繹成功的獎品。我篩篩減減,把不喜歡的殼子都扔了,現在你看的到的我,就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殼子。等你醒了,我要給你也弄一個,這樣我們就可以去人間玩了。我們吃了很多苦呢。”碎碎念,碎碎念,要是能把祁禱念的不耐煩,醒來才好呢。司渁趴在地生根上,眼睛無焦的看向遠處的云海,剛下過雨,那里此刻正云霧蒸騰。
突然,“錚——”的一聲,大樹的根莖變成透亮的藍色,枝干上莫名生出的紅銅色棺材壓的樹枝向下垂落。其中的一個棺材越來越大,直至落地。
那條樹枝斷了,大棺材變成了一扇門,虛掩著等人打開。
司渁瞪大了眼睛,內心os,“這門快?現在的六界文書到底是誰在批啊,效率這么快?”
一個鯉魚打挺從泛著藍光的地生根上坐起來,伸手就想把門推開進去,那扇門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