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的玻璃桌上，檸檬汽水瓶凝結的水珠滑落，在木質臺面洇出深色的圓點。安淇兒突然將杯子重重一放，汽水晃出杯沿。

“有個問題。”她直視栗尋的眼睛，“你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泳池邊的笑鬧聲戛然而止。林涵正往歐陽小雅肩膀上抹防曬霜的手頓住，易子寒的Zippo打火機“咔嗒”合上，連許琪和池野都從平板上抬起了頭。

栗尋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細密的陰影。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一枚銅徽章，正是碼頭比賽時給冒險社的信物。

“全球定位芯片。”楚凌霄突然開口，“市冒險協會特制的，本來用在野外求生賽。”

歐陽小雅猛地站起來，防曬霜瓶子滾落草坪。“你們在徽章里裝追蹤器？！”她聲音拔高時像碎冰相撞，珍珠發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別誤會。”栗尋轉動著徽章，金屬表面反射出細碎光斑，“這是準備決賽時用的裝備，那天順手拿來當信物了。”他忽然笑起來，露出虎牙，“誰知道你們真的一周都沒發現？”

許琪的平板突然發出警報聲。她調出三維地圖，十幾個紅點正在徽章周圍閃爍——每件集訓裝備里都被嵌入了同樣的芯片。

“怪不得。”池野吹破一個泡泡糖，“你們帶出來的指南針、繩索包、甚至——”他指向顧飛腕上的運動手表，“都有信號源。”

林未陽正在檢查背包的手突然停住。他從內袋摸出枚銅制袖扣，這是歐陽小雅父親落在他書房的。袖扣背面，米粒大的芯片閃著幽藍的光。

泳池水面無風自動。

“等等。”宋菲菲聲音發顫，“如果這些芯片能發信號...”

“那別人也能追蹤到。”易子寒接話，眼神突然銳利。他踢翻腳邊的裝備包，零件散落一地，“收拾東西，馬上轉移。”

遠處山林傳來引擎的悶響，不是摩托，是更沉重的、類似越野車的震動。歐陽小雅臉色煞白——她父親從不在別墅區安排保安車隊。

栗尋第一個沖向車庫，聲音被夜風吹散：“我道歉！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山林間的土路被車燈劈開一道刺目的光痕，改裝越野車的引擎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易子寒單手握著方向盤，指節發白，另一只手快速切換著檔位，車身在顛簸中幾乎傾斜成四十五度角。后排的宋菲菲死死抓住座椅，透過車窗看見后面緊追不舍的三輛黑色SUV，車燈像野獸的眼睛般在黑暗中逼近。

“你什么時候學會開這種車的？！”安淇兒在副駕駛吼道，狂風從敞開的車窗灌進來，把她的金發吹得狂舞。

易子寒嘴角扯出一個冷笑，猛地一打方向盤，越野車碾過灌木叢，甩開后方車輛幾秒。“我爸是跑川藏線的。”雨水混著泥點砸在擋風玻璃上，他的聲音像刀鋒刮過冰面，“我十歲就會修變速箱了。”

三小時前，當追蹤信號逼近別墅時，栗尋帶著眾人沖進了地下車庫。

“沒時間解釋，上車！”他掀開防塵布，露出兩輛改裝過的軍用越野——底盤加高，輪胎紋路深得能咬碎巖石，車身上還留著褪色的探險協會標志。

歐陽小雅愣在原地。“這是我哥的車……你們怎么會有鑰匙？”

栗尋已經跳上駕駛座，擰動鑰匙的瞬間，引擎發出沉睡猛獸蘇醒般的轟鳴。“去年全國山地賽，你哥輸給我的賭注。”他轉頭看向眾人，月光從車庫天窗漏進來，照出他罕見的嚴肅表情，“現在，要活命就閉嘴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