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史萊克學院被櫻花織成了淡粉色的云,雅麗抱著云幽嵐走在青石小徑上,裙擺掠過路邊新抽的蕨芽。云冥跟在半步之后,掌心托著裹在銀月紋襁褓里的云青嵐,墨綠短發的小家伙正把臉埋在襁褓邊緣,只露出半截顫動的墨綠睫毛——他向來不喜生人,即便被父親托著,小身子仍朝著雅麗的方向微微蜷曲,像株眷戀陽光的鈴蘭。
“幽嵐瞧那兒,櫻花落在媽媽發上了。”雅麗指尖拂過女兒熾白色的眉梢,幽嵐立刻伸出藕節似的小手,在她鬢角胡亂抓握,發出含混的“媽媽……媽媽”,尾音沾著口水的黏膩,卻讓櫻花樹下的宿老們紛紛駐足。龍夜月的笑聲先于身影傳來:“云冥你這木頭,抱孩子倒像握槍似的,當心把小公主磕著!”她身著光暗圣龍紋長袍,袖口金飾在櫻花雨中泛著微光,嚇得青嵐渾身緊繃,襁褓邊緣露出的翡翠色眼眸瞬間蒙上水霧。
海神閣的朱漆大門洞開,門楣上的海神三叉戟紋章被晨露洗得發亮。蔡月兒迎上來時,外院院長的銀月紋披風還沾著晨露,她伸手想抱幽嵐,不想這丫頭竟抓住她的狼毫筆往嘴里塞,熾白色眸子映著筆桿上的鳳凰紋,笑得見牙不見眼:“瞧瞧,云冥的冷臉配雅麗的颯爽,倒生出個火似的小棉襖!”雅麗無奈搖頭,目光落在海神閣中央的長桌上——那里早已擺開抓周物件:云冥親手雕刻的木制擎天槍占著中央位置,槍柄上的云紋深淺不一,顯然是昨夜趕工的痕跡;旁邊是雅麗縫的銀月紋緞帶,邊角還繡著微型魂導器紋路;楓無雙送的微型鍛造錘泛著冷光,錘頭刻著防滑的龍鱗紋;最角落是的狼毫筆,筆桿纏著鳳凰尾羽般的金箔。
“青嵐小寶貝,該見世面啦。”雅麗從云冥掌心接過渾身緊繃的青嵐,小家伙剛觸到桌面就打了個哆嗦,墨綠睫毛下的翡翠色眼眸慌忙搜尋母親的衣襟,藕節似的胳膊在空中亂揮,直到指尖揪住雅麗的袖口才稍稍安定。幽嵐卻早已爬向長桌另一端,熾白色眸子掃過擎天槍時驟然發亮,肉乎乎的手掌“啪”地拍在槍桿上,發出悶悶的響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與父親武魂相似的物件,小身子因興奮而微微發顫。
“喲,姐姐倒先相中了父親的槍!”唐音夢的笑聲混著風鈴聲,她遞來一塊溫著的羊奶帕子,帕角繡著的銀月紋正是雅麗武魂的象征。青嵐聞到熟悉的奶香,終于敢抬起小臉,卻在看見圍攏的宿老時又慌忙埋下,只把瓷娃娃似的后腦勺對著眾人,墨綠短發上還沾著適才蹭到的櫻花瓣。云冥站在陰影里,望著女兒攥緊擎天槍的小手指——那雙手將來或許會握住真正的擎天槍,像他當年在鍛造房揮汗如雨;而兒子此刻蜷縮在妻子懷里,像片怕曬的嫩葉,讓他想起雅麗在產房說的第一句話:“青嵐的眼睛像你看我時的模樣。
當雅麗將兩個孩子放在桌心時,青嵐的小膝蓋立刻轉向她的方向,爬行時腹部幾乎貼緊桌面,像只警惕的小獸。“咱們小公主眼里只有媽媽呢。”雅麗笑著捏住他的小腳踝,故意往物件堆里推了推,“瞧瞧這些寶貝,比媽媽的衣角好玩多啦。”青嵐卻倔強地扭著身子,突然瞥見姐姐正抱著擎天槍往自己這邊爬,熾白色眸子里映著槍桿上的云紋,像極了云冥鍛造時專注的眼神。
“弟弟,抓!”幽嵐奶聲奶氣地喊,這是她除了“媽媽”外最清晰的詞匯。她松開擎天槍,晃著小身子撲向青嵐,肉乎乎的手臂摟住弟弟的腰,鼻尖幾乎碰到對方墨綠睫毛。青嵐被這突然的擁抱驚得一顫,翡翠色眼眸里泛起水光,卻在感受到姐姐體溫時漸漸安定,小手指無意識地揪住幽嵐的黑發——那是比任何抓周物件都溫暖的存在。
“姐姐倒先抓了個‘活寶’!”龍夜月笑得直拍大腿,震得腰間的光暗圣龍魂導器叮當作響,“將來怕是要姐弟倆聯手闖天下,讓咱們史萊克再出對‘擎天銀月雙璧’!”宿老們哄笑間,云冥耳尖微燙,想起昨夜雅麗靠在床頭縫緞帶,他握著鍛造錘雕刻擎天槍,幽嵐在搖籃里踢蹬著小腿,青嵐卻總在他靠近時發出嗚咽——那時他才明白,父親的手掌除了握錘,還需要學會怎樣輕柔地托住嬰兒的頭頸。
幽嵐被笑聲驚得回頭,熾白色眸子掃過桌上的鍛造錘,突然松開弟弟爬了過去。她指尖戳了戳錘頭,或許是感受到金屬的涼意,又扭頭望向云冥,發出一聲帶問號的“爸爸”——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呼喚父親。云冥渾身一僵,掌心的鍛造錘印記幾乎要發燙,卻見青嵐在這時突然撲向姐姐,小胳膊摟住幽嵐的脖子,墨綠睫毛下的翡翠色眼眸藏著怯意:在他眼中,姐姐永遠比任何物件都更安全。
“青嵐這是怕姐姐被搶走呢!”蔡月兒遞來塊櫻花形狀的糕點,雅麗接過掰成小塊,青嵐卻只肯用舌尖舔舐雅麗指尖的碎屑,目光始終黏在幽嵐身上。抓周物件在兩個孩子的爬行中漸漸凌亂:擎天槍歪在緞帶旁,鍛造錘滾到云冥腳邊,唯有幽嵐攥著的狼毫筆被青嵐扯下金箔,黏在墨綠短發上像撒了把碎星。
暮色漫進海神閣時,青嵐已在雅麗懷里睡著了,小手指還勾著幽嵐的一縷黑發。幽嵐卻仍精神,抱著擎天槍坐在云冥腿上,熾白色眸子映著燭火,忽然伸手戳了戳父親的眉心——那是雅麗常做的動作。云冥下意識地握住女兒的小手,掌心的老繭蹭得幽嵐咯咯直笑,這笑聲讓他想起多年前在鍛造房,雅麗踹開門時帶進來的春風,那時他便知道,有些堅硬需要為溫柔讓路。
“青嵐剛才抓周時,最后攥住的是幽嵐的袖口。”雅麗替兒子理了理歪掉的襁褓,墨綠短發下的小臉泛著粉暈,“他呀,比誰都清楚,姐姐才是最牢靠的‘物件’。”云冥望著床上相擁的兩個孩子,幽嵐的擎天槍壓在青嵐身下,銀月緞帶繞在兩人腳踝,忽然發現青嵐的翡翠色眼眸在睡夢中輕輕顫動,像只怕冷的小獸往姐姐身邊又蹭了蹭。
宿老們早已散去,唯有龍夜月留下的光暗圣龍紋披風蓋在搖籃上。雅麗坐在床邊哺乳,幽嵐叼著乳頭還不忘揮著小拳頭,青嵐卻吃得慢,鼻尖沁著細汗,墨綠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云冥站在窗前,望著海神閣外的櫻花樹,忽然想起抓周時青嵐唯一一次望向他——當幽嵐舉起擎天槍時,小家伙的翡翠色眼眸里映著槍影,也映著父親的倒影。
“別總站在暗處,孩子會怕生的。”雅麗輕聲喚他,云冥轉身時,正看見幽嵐朝他伸出小手,奶聲奶氣地喊“爸爸”。他走過去,指尖輕輕碰了碰女兒掌心,卻被她突然攥住,像抓住最珍貴的玩具。青嵐在這時睜開眼,翡翠色眼眸與他對視半瞬,又迅速埋進雅麗懷里,卻在父親掌心掠過他襁褓時,偷偷蹭了蹭那抹鍛造錘的氣息——原來最堅硬的武魂,也能在嬰兒的睫毛上,凝成最柔軟的晨露。
春夜的風掠過海神閣飛檐,將抓周物件的影子投在墻壁上:擎天槍與銀月緞帶交織,鍛造錘挨著狼毫筆,像極了云冥與雅麗的武魂在孩子身上的重疊。雅麗望著熟睡的雙胞胎,幽嵐的熾白色睫毛在眼下投出冷冽的影,青嵐的墨綠睫毛卻像片溫潤的葉——正如他們的抓周:一個抓住了父親的武魂,一個抓住了母親的溫度,而最終,他們抓住了彼此。
云冥替妻子披上外衣,指尖掠過她發間的櫻花瓣。雅麗抬頭笑問:“將來幽嵐要是真握起擎天槍,青嵐該護著姐姐還是躲在她身后?”云冥望著女兒攥緊槍柄的小手,想起抓周時青嵐最后抓住姐姐的模樣:“或許,他們會像你我這般……
更深露重時,海神閣的燭火次第熄滅。青嵐在夢中發出一聲細軟的“媽媽”,這是他慣常的撒嬌調子;幽嵐則翻了個身,擎天槍滑落在兩人中間,槍柄上的云紋與襁褓的銀月紋在月光下靜靜相印。雅麗知道,這些只有她能聽懂的音節,終將在時光里長成最動人的故事——關于雙胞胎的第一次抓周,關于史萊克宿老們的笑靨,關于云冥掌心的溫度,正在兩個孩子的生命里,織就最初的、最溫暖的羈絆。
櫻花繼續落在海神閣的瓦當上,像撒了把碎鉆。這一晚,在云冥與雅麗的守護下,在雙胞胎的呢喃中,春天的風正將所有的期許與溫柔,釀成時光里最醇厚的酒,待歲月開封時,自有醇香漫過整個史萊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