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棠一番“戰前動員”打氣后，米悠然的心態調整了不少。雖然依舊壓力山大，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自怨自艾，而是開始學著在逆境中尋找生存之道，甚至……暗戳戳地觀察和收集“情報”。

這天，秦嵐交給她一項新任務——將一個密封好的文件袋，親自送到城西的一個私人藝術畫廊。

“這是時總一位重要客戶委托我們轉交的私人物品，務必親手交給畫廊的負責人，安德森先生，并且需要他本人簽收。”秦嵐交代得很仔細，還給了她一個信封，“這是給你的車費和……一點辛苦費。”

米悠然接過文件袋和信封，有些意外。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辛苦費”，雖然信封很薄，估計也就夠個來回打車費，但至少說明秦嵐（或者時亦臨）對她最近的工作還算……沒那么不滿意？

城西的私人藝術畫廊區，是米悠然從未涉足過的“另一個世界”。她按照地址，打車來到一條安靜雅致的街道。街道兩旁都是些看起來就很“不明覺厲”的畫廊、工作室和藝術品商店，櫥窗里陳列著各種她看不懂但感覺很貴的藝術品。

她找到了那家名為“靜界”的畫廊。畫廊門面低調，只有一塊小小的黃銅銘牌。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畫廊內部空間很大，純白色的墻壁，極簡的布置，稀疏地掛著幾幅風格前衛的畫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松節油和……金錢的味道。一個穿著黑色制服、氣質優雅的前臺小姐接待了她。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前臺小姐的微笑很標準，但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打量，似乎在評估她的身份和來意。

“你好，我找安德森先生。”米悠然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我是時氏集團派來送一份文件的。”

聽到“時氏集團”四個字，前臺小姐的態度立刻變得熱情恭敬了許多：“原來是時總那邊派來的貴客，安德森先生正在會客，請您稍等片刻，我立刻去通報。”

米悠然被請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沙發是意大利真皮的，柔軟得能把人陷進去。茶幾上放著厚厚的藝術畫冊。她感覺自己坐在這里，渾身都不自在，生怕自己身上的“窮酸氣”污染了這里的藝術氛圍。

她偷偷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墻上的畫她一幅也看不懂，但感覺每一筆都價值連城。角落里擺放的雕塑，線條流暢，不明覺厲。連空氣似乎都比外面的要清新（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米悠然心里感慨。和她那個需要為幾塊錢公交費斤斤計較的世界，簡直是天壤之別。

沒等多久，一個身材高大、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就在前臺小姐的引領下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大約五十多歲，穿著剪裁考究的亞麻西裝，氣質儒雅，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

“你好，美麗的女士，我是安德森。”他用帶著口音但還算流利的中文和米悠然打招呼，并伸出了手。

米悠然趕緊站起來，有些緊張地和他握了握手：“您好，安德森先生，我叫米悠然，是時氏集團的。這是時總的客戶托我們轉交給您的物品。”她將文件袋遞了過去。

安德森接過文件袋，看了一眼上面的特殊標記，點了點頭：“啊，是艾倫的畫稿，辛苦你了。”他示意前臺拿來簽收單，“請在這里簽收一下。”

米悠然接過簽收單，看到上面需要填寫簽收人姓名、所屬公司和……職位？她猶豫了一下，在“職位”一欄，最終還是寫下了“特別助理”四個字。雖然她現在實際干的是清潔工的活，但秦嵐給她的名頭還是這個。

安德森簽完字，將回執遞給她，又笑著說：“米小姐，要不要留下來喝杯咖啡？我們這里有很好的手沖單品。”

“不了不了，謝謝您，我還要趕回公司。”米悠然連忙擺手。在這里多待一秒，她都覺得壓力巨大。

“好吧，那真是太遺憾了。”安德森聳聳肩，“替我向時總問好。”

“好的，再見，安德森先生。”

米悠然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家畫廊。走出那條安靜雅致的街道，回到車水馬龍的現實世界，她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張簽收回執，又想了想剛才那個畫廊里的奢華和優雅，以及安德森先生那句“替我向時總問好”。

時亦臨的人脈圈子，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廣闊和……高端。而她自己，就像是誤入這個圈子的一個異類，連送個文件都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和時亦臨之間的距離，真的有可能縮短嗎？還是說，她永遠都只是他世界里的一個匆匆過客，一個卑微的債務人？

這個問題，讓她感到一陣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