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家宴在一片暗流涌動和心照不宣的尷尬中終于落下了帷幕。賓客們帶著各種復(fù)雜的心思陸續(xù)告辭,原本熱鬧非凡的宴會廳很快便冷清下來。
米悠然按照管家的指示,和其他傭人一起,快速而沉默地收拾著殘局。她能感覺到,那些原本還帶著點同情或好奇目光的傭人,此刻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敬畏?或者說,是害怕惹禍上身?
剛才她當眾硬懟沈薇薇和秦嵐的那一幕,顯然給所有人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大概沒人想到,這個穿著保潔服、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小姑娘,骨子里居然藏著那樣的鋒芒。
米悠然對此并不在意。她只是麻木地、機械地工作著,將那些精美奢華的餐具——刻有復(fù)雜花紋的Christofle純銀刀叉、薄如蟬翼的Meissen手繪骨瓷餐盤、流光溢彩的Baccarat水晶酒杯——小心翼翼地分類收好。這些象征著頂級財富和地位的物品,此刻在她眼中,卻仿佛都帶著冰冷的嘲諷。
清理工作持續(xù)了將近一個小時。當她終于可以脫下那身讓她感到屈辱的灰色制服,換回自己簡單的T恤牛仔褲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
管家按照之前的吩咐,安排了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送她。與來時不同,這次開車的,是她比較熟悉的那位、時亦臨的專屬司機之一,一個沉默寡言但眼神銳利的中年男人。
“米小姐,請上車。”司機的語氣依舊恭敬,但米悠然總覺得他的眼神里似乎也多了點什么。
她默默地上了車。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時家老宅那厚重的大門,匯入了城市的車流。
米悠然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霓虹燈火,心里卻一片茫然。家宴上的沖突雖然暫時平息了,但她知道,這絕不是結(jié)束。秦嵐和沈薇薇絕不會善罷甘休,她們的報復(fù)只會來得更猛烈。而時亦臨……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今天那番模棱兩可的“維護”,以及最后意味深長的逼問,到底是什么意思?
還有陸清澤,那個只存在于照片和長輩回憶中的“小太陽”,他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嗎?這背后又和“星辰”計劃、和時亦臨那近乎偏執(zhí)的執(zhí)著,有著怎樣的關(guān)聯(lián)?
她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wǎng),越是掙扎,就被纏得越緊。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司機突然開口了:“米小姐,時總吩咐,直接送您回云頂天幕。”
回公寓?!米悠然心里一驚!她以為自己可以回那個雖然簡陋但至少屬于自己的小出租屋喘口氣!看來……她的“囚禁”生涯,并沒有因為家宴上的“表現(xiàn)”而有任何改變。
“好的,麻煩您了。”她只能壓下心中的失落和抗拒,低聲應(yīng)道。
車子一路沉默地行駛著。當車輛駛近云頂天幕那棟標志性的摩天大樓時,米悠然習慣性地朝車窗外看去。
突然,她的目光被后視鏡里一閃而過的車燈吸引了!
一輛黑色的、沒有任何牌照的轎車,似乎從離開時家老宅后不久,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們后面!
是她多心了嗎?米悠然的心跳開始加速。她想起了之前深夜在書房外聽到的可疑聲響,以及唐棠關(guān)于“夜鶯”組織的警告!
難道……真的有人在跟蹤她?!
她不敢確定,也不敢讓司機察覺到她的異常。她只是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繼續(xù)通過后視鏡觀察。
那輛黑色轎車依舊保持著距離,跟得很穩(wěn),技術(shù)顯然很好。在即將進入云頂天幕地下車庫入口時,它并沒有跟進來,而是在路口一個不起眼的轉(zhuǎn)彎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米悠然的心卻沉了下去。這絕對不是巧合!
到底是誰在跟蹤她?是秦嵐或者沈薇薇派來監(jiān)視她的人?還是……那些對“星辰”計劃虎視眈眈的外部勢力?或者是……那個神秘的“夜鶯”組織?!
一想到自己可能已經(jīng)被某個未知的、危險的組織盯上了,米悠然就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公寓的專屬電梯廳前。
“米小姐,到了。”司機提醒道。
“……謝謝。”米悠然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推開車門,腳步有些虛浮地走進了電梯。
回到那個空曠、冰冷、卻又無比“安全”(至少表面上)的頂層公寓,米悠然反鎖上房門,背靠著門板,感覺自己像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無聲的追逐戰(zhàn)。
剛才那輛車……時亦臨的司機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吧?但他為什么什么都沒說?是時亦臨授意的?還是……這里的安保,也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密不透風?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加密號碼的短信,發(fā)件人顯示是“時氏安保中心”:
【米小姐,您已安全返回公寓。家宴期間及歸途一切正常,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情況。請安心休息,近期非必要請勿外出。如有任何緊急情況,請隨時聯(lián)系我們。】
一切正常?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米悠然看著這條信息,感覺渾身冰冷!
這哪里是安撫?這分明是警告!警告她不要聲張,不要多事!甚至可能……是在掩蓋什么?!
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更深的、更可怕的陰謀之中。歸途的暗影,似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