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酒店總統套房的奢華程度,遠遠超出了米悠然最貧瘠的想象力。腳下是柔軟得能陷進去的波斯手工地毯,色澤古樸,圖案繁復;墻壁上懸掛著似乎是真跡的古典油畫,畫框鑲著復雜的金邊;天鵝絨的窗簾垂感十足,將窗外的維也納老城景色框成一幅流動的畫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混合了高級木料與鮮花(管家說是每日更換的新鮮奧地利雪絨花)的清雅香氣。
米悠然站在屬于自己的那間“小小”次臥里,看著那張鋪著埃及長絨棉床品的KingSize大床,以及那個擺放著全套愛馬仕洗浴用品的大理石浴室,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了某個童話故事里的場景,虛幻得不真實。
但時亦臨接下來在書房里布置的“新規則”,瞬間將她拉回了冰冷的現實。
“這是你在維也納期間需要使用的通訊設備和筆記本電腦。”時亦臨指了指書桌上兩個嶄新的、未拆封的盒子,語氣沒有任何溫度,“里面的所有通訊和網絡訪問都經過特殊加密,并且會受到實時監控。不要試圖進行任何與工作無關的操作,或者聯系任何不該聯系的人。”
赤裸裸的警告和監控!米悠然心里一沉,但臉上不敢表露分毫,只是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是,時總。”
“你的主要工作,是整理我每天的行程安排,確保所有會議和活動準時進行。所有會議,包括與K&E的閉門會談,你需要全程在場,做好詳細的會議記錄,并在會后兩小時內整理成摘要報告發給我。”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峰會的官方語言是英文,K&E那邊的高管也以英文溝通為主。晚宴上可能需要你進行一些簡單的口語翻譯,確保基本信息傳遞準確。資料昨天已經給你了,我不希望出現任何低級錯誤。”
米悠然的心又提了起來。K&E的閉門會談也要她參加?還要當翻譯?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推上手術臺的小白鼠,任人宰割。
“時總,我的語言能力可能……”她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你的能力我自有判斷。”時亦臨打斷她,語氣冰冷,“如果你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住,可以選擇現在就回去。”
又是這句!米悠然默默地閉上了嘴。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除了工作時間,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自離開這個套房。”他又補充了一條冷酷的規定,徹底斷絕了米悠然想要溜出去透透氣、甚至尋找唐棠的念想,“安保人員會負責你在這里的一切‘外部需求’。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米悠然感覺自己像是被判了無期徒刑,只不過從上海那個牢籠,換到了維也納這個更加華麗、但也更加密不透風的新牢籠。
“很好。”時亦臨似乎很滿意她的“順從”,“現在,把這些資料再熟悉一遍。尤其是K&E那幾個人的背景和他們最近在歐洲能源市場的動作。一個小時后,我要聽你的口頭匯報。”
他又丟過來一個新的文件夾,比昨天那個更厚,里面全是關于K&E能源集團的詳細資料,甚至包含了一些看起來就非常敏感的內部評估信息。
米悠然抱著文件夾,感覺像是抱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手心發麻。她知道,時亦臨這是在用她!用她這個看似無害、實則可能掌握著某些關鍵信息(比如鋼筆里的芯片?)的“棋子”,去試探,去攪動維也納這潭深水!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勝任這個“角色”,更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結局。但她別無選擇。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書桌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翻開了那份關于K&E的資料。
新的牢籠,新的規則,新的……生死考驗,似乎已經開始了。